从《世说新语》看魏晋时期“雅量”的内涵
写作提纲:
一、总论点:“雅量”,是指宏阔的度量。
雅量是一种高雅的精神品
质,一种良好的文化内涵。
在魏晋时期,士林中人特别推重雅
量,由此而构成了当时人物品藻的一个重要尺度。
因此,许多
名士都是以雅量之美而获得时人的好评的。
雅量是士人心灵世
界的一种美。
雅量的美是一种开朗之美,一种高尚之美,也就
是所谓“开美”。
在这里,我试图从《世说新语》中魏晋士人
的言行出发开掘这种美的内涵,而具体概括为五个方面。
二、分论点:
(一)能藏能敛,情感深蕴:中古时代的士林名流多为潇洒不羁的性情中人,其感情的丰富性不仅表现在言语应对和
诗赋歌咏上,也表现在对于情绪的把握与控制上。
有情而
不露情,这是雅量的一个突出内涵。
举例:1、“谢公与人围棋,俄而谢玄淮上信至,看书竟,默然无言,徐向局。
客问淮上利害,答曰:小儿辈大破贼。
意色举止,不异于常。
”(《世说新语·雅量》三五)淝水之战,关系着东晋王朝的生死存亡,侄儿谢玄大败敌军,他岂能不万分欣喜?然而,他处重若轻,神色举止,与平日无异,足见其控制感情的能力是何等之强!
2、藏“喜”固然不易,藏“哀”就更难。
《世说新语·雅量》一:
豫章太守顾劭,是雍之子。
劭在郡卒。
雍盛集僚属自围棋,外启
信至,而无儿书,虽神气不变,而心了其故,以爪掐掌,血流沾褥。
宾客既散,方叹曰:“已无延陵之高,岂可有丧明之责!”于是豁情散哀,颜色自若。
顾雍深蕴的悲情比那种暴雨倾天、广漠长风式的流露更为深沉,更有魅力,他昭示给我们的是一个深邃、幽邈的精神世界。
逆知儿子病逝的噩耗,而漠然终弈,这与谢安得到捷报而不动声色,可谓异曲同工。
(二)脱略荣辱,善于忍耐:富有雅量的士人都特别能忍,他们通常能够承受不公正的待遇甚至人格上的污辱。
举例:1、《世说新语·雅量》八:王夷甫尝属族人事,经时未行。
遇于一处饮燕,因语之曰:“近属尊事,那得不行?”族人大怒,便举樏掷其面。
夷甫都无言,盥洗毕,牵王丞相臂,与共载去。
在车中照镜,语丞相曰:“汝看我眼光,乃出牛背上。
”牛背是挨鞭打的地方,王衍自以为风采过人,眼光也高人一头,所以不屑于计较别人对自己的凌辱。
2、《世说新语·雅量》九:裴遐在周馥所,馥设主人。
遐与人围棋。
馥司马行酒,遐正戏,不时为饮,司马恚,因曳遐坠地。
遐还坐,举止如常,颜色不变,复戏如故。
王夷甫问遐:“当时何得颜色不异?”答曰:“直是暗当故耳!”“暗当”,即暗中承受。
这不仅不意味着软弱,而恰恰显示了刚毅、坚强和耐力。
(三)面对险象,处之泰然:人生始终是与忧患相伴的,魏晋士林群英的卓异之处,就在于能够勇敢地面对一切忧患。
具体的表现,就是在险象突发之际,保持镇静、从容的仪态。
这种临危不
乱的气度构成了雅量的又一个内涵。
举例:《世说新语·雅量》二三:庾太尉与苏峻战,败,率左右十余人乘小船西奔,乱兵相剥掠,射,误中舵工,应弦而倒,举船上咸失色分散。
亮不动容,徐曰:“此手那可使著贼。
”众乃安。
在乱兵剥掠的当口,舵工被自己人误伤了,所以船上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害怕分担责任。
然而作为“领导人”的庾亮,却不为动容,只是慢慢地说:“这样的弓箭手怎么能让他射贼呢。
”一句诙谐的话语,举重若轻,使在场所有的人都心安了。
(四)直面生死,无忧无惧:在灾难重重、战火不绝的魏晋时代,众多的人杰地灵面对死亡,没有戚戚然的哀情,也没有惶惶然的惊惧。
他们带着对宇宙生命的大彻大悟毅然走向那不可知的幽明世界,神态安祥,仪态从容,既潇洒而又美丽。
举例:《世说新语·雅量》二:
嵇中散临刑东市,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散》。
曲终,曰:“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魏晋士人的文采风流,在嵇康的身上达到了美的极至!
(五)情怀真率,无累于物:魏晋士林崇尚真率的为人风格。
真,谓诚实不欺,率,指直率无隐。
不装假,不造作,一切发乎自然,这就是真率。
没有真率,也就没有雅量;真率是雅量的基础,也是雅量的最高境界。
这就是雅量的本质内涵。
举例:惟其真率,故能任性而动,超世越俗。
《世说新语·任诞》二:阮籍遭母丧,在晋文王坐,进酒肉。
司隶何曾亦在坐,曰:
“明公方以孝治天下,而阮籍以重丧显于公坐饮酒食肉,宜流之海外,以正风教。
”文王曰:“嗣宗毁顿如此,君不能共忧之,何谓?且有疾而饮酒食肉,固丧礼也。
”籍饮啖不辍,神色自若。
三、结语:以上我们揭示了魏晋士人所具有的一种重要的文化品格——雅量的主要内涵。
实际上,其中任何一个方面的内涵都可以单独成为人物品藻的标准,它们既有细微的区别,又有密切的联系。
从本质上讲,雅量的内涵乃是士人之精神与品格的集中显现。
一千多年过去了,这种宝贵的文化内涵仍然楚楚动人,熠熠闪光,仍然让我们这些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华儿女耽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