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苏·奈保尔,印度裔英国作家,出生于中美洲的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一个印度婆罗门家庭。
1950年获奖学金后赴英国牛津大学留学。
主修英国文学,毕业后成为自由撰稿人。
大学毕业后不久,奈保尔在伦敦BBC的一间屋子里开始写他的短片小说集《米格尔大街》,并于五年后奈保尔27岁之时出版。
该作品获得毛姆文学奖,确立了奈保尔“幽默作家”和“街头作家”的地位,使奈保尔在文坛声名鹊起。
《米格尔大街》是一部奈保尔对童年生活的回忆录。
全书由十七个平行展开的短片编制而成,每一篇章之间相对独立又相互关联。
相同的人物在不同的短片小说中重复出现,相互指涉,形成片断与整体,串连与重复相结合的互文结构。
奈保尔把全书的故事设定在特立尼达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街——米格尔街上,那里贫困,脏乱,就像一个贫民窟。
即使在这样的地方,住在这里的任也各有各的独到之处。
这里有经常不知所踪,谜一样的人物鲍嘉;常常做一个谜一样东西的木匠波普;住在粉红色房子里不招人待见的乔治与他的妻子;米格尔街上的疯子曼曼;大脚孤儿比佛;中级文学学士泰特斯·霍伊特,等等形象鲜明的人物。
米格尔街充斥这作家对童年的回忆与解读,是奈保尔成长环境的缩影和代名词。
也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英属殖民地特立尼达市井社会的一副真实的风景画。
这十七篇小说故事之间相互独立,人物交替重叠穿插的各个小说篇章之中,造成不断如带的形式,使得小说各个故事充满了断裂性,每个故事相对独立,互不交叠所产生的断裂性,表现在弥漫与全篇和各个人物之间的孤独感。
表现在各个人物之间的交流障碍,更表现在“我”与篇章人物之间的隔阂与障碍之间。
一.邻里之间冷漠与孤独交织的情感体验。
首先这种孤独感体现在米格尔街的邻里之间,米格尔街上的每一个人似乎都独自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与他人的生活格格不入,但真多不与他人融合的个体又以某种奇怪的方式组合在米格尔大街上。
开篇小说《鲍嘉》作者这样形容大家眼中的鲍嘉‘伙计,有什么事吗?’若有人来,他总是这么轻声招呼一句,然后就不说话了,一沉默就是十或者十五分钟。
你会觉得真的要和鲍嘉说点什么几乎不可能,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而且傲气十足。
①他是我见过最百无聊赖的人。
②主人公鲍嘉是一个整日无所作为,不会挣钱养家的人。
这样的鲍嘉之所以能交到朋友是因为他可以给街上另一些无所事事的人提供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光棍鲍嘉出走后找到一个女人结婚因为没有孩子又回到米格尔街,后来又出走与其他女子结合有了孩子,但仍然回到米格尔街,开始了自己酗酒,斗殴,吵架的生活,那些朋友们并没有离开鲍嘉,因为他们认为鲍嘉离开那个女人是为了“做一条汉子,和咱哥们几个在一起。
”③作者这里运用反讽的语气,表达对米格尔街人情淡漠的认知,鲍嘉孤独感丛生使鲍嘉无所事事,而所谓的朋友都在自己的圈子里看待鲍嘉的事情,他们把鲍嘉结婚生子的事情当成闲资的段子,用别人失败的生活填塞自己的孤独感与冷漠感。
这是一群用嘲笑的幽默来填塞自己孤独与冷漠的人群。
《B·华兹华斯》的主人公华兹华斯是一个活在自我世界里自称诗人的人,在整个米格尔街上他只有“我”一个知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米格尔街,①奈保尔,《米格尔街》,南海出版公司2015版,第2页。
②奈保尔,《米格尔街》,南海出版公司2015版,第2页。
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警察问:“你们在这干什么?”B·华兹华斯说:“四十年来,我也一直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①华兹华斯与米格尔街上的人群格格不入,作为一个边缘人他最终像他来时那样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一年以后,我又沿着阿贝尔托街走,却没在看到诗人房子的丝毫踪迹。
它没有消失,但与消失没什么区别。
它被推倒了,被一栋两层大楼取代。
芒果树,李子树,椰子树都被砍去了,有的只是砖块和水泥。
”“就好像B·华兹华斯先生从未出现过。
”华兹华斯沉醉于诗歌,只有这样似乎才能缓解作为米格尔街边缘人内心的孤独,而华兹华斯为“我”编造的那段唯美的爱情故事也最终以一句假话而破灭,为此华兹华斯失去了作为知音的“我”的信任,这样华兹华斯就彻底成了米格尔街的隐形人,成为了真正的边缘人,这种巨大的冷漠与孤独感最终压垮了诗人华兹华斯的灵魂,使他消失在无尽悲哀的孤独中。
他无从无去,但最终肯定是走进了米格尔街带来的无尽孤独中去了。
《曼曼》的主人公曼曼被公认为米格尔大街的疯子,如果说诗人华兹华斯因为思想被排挤在人群之外,那么曼曼更多是因为行为与言语被排挤在人群之外。
“米格尔街上的所有人都说曼曼是个疯子,所以大家都离他远远的。
”②但是“我”认为“曼曼没有疯,我说不准,不过倒是能想出许多比曼曼疯得多的人”。
③曼曼有很多怪异的行为,例如在选举上为自己投票,与一只狗惺惺相①奈保尔,《米格尔街》,南海出版公司2015版,第49页。
②奈保尔,《米格尔街》,南海出版公司2015版,第37页。
惜并且相依为命,狗死掉以后曼曼愈发感到孤独,为了排解孤独曼曼成了神棍。
这样曼曼得到了更多耶稣徒得尊重,在人群中不再异类,为了得到更多的尊重,曼曼像耶稣一样让人们把他订在十字架上,但当人们真的那样做的时候曼曼破口大骂他们是疯子。
这样的人物反差突出了曼曼为了摆脱孤独想再人群中变得起眼的心理,当人们把东西砸向绑在十字架上得曼曼得时候,人们得冷漠和曼曼得孤独被无限放大了。
整个米格尔街上得人最终把曼曼当作一个笑料,而不能了解曼曼得孤独与悲哀。
这些短片小说中,作者把米格尔街上的每个人塑造成了内心冷漠独立,行为有关联的个体。
小说主人公们基本是不被米格尔街上人群所接受的孤独的个体,但是作为每一个内心冷漠的独立的个体,其自身也有无限的孤独与悲哀丛生,主人公的悲哀是看的见的孤独,而米格尔大街上的人群则是隐含着群体无尽的孤独与悲哀,这里的每一篇小说都哀伤的让人落泪。
二.“我”与米格尔街人群渐渐疏离的孤独感。
在尾篇小说《告别米格尔街》中“我”的母亲说:“你在这个地方变得太野了,我想你该离开了。
”①在米格尔街上我向哈特侄子博伊和埃罗尔学会了喝酒与忘乎所以地疯玩。
近乎可能的融入到每一个米格尔街的居民,又随着他们的消失而身体与心灵的一部分随之消亡。
正如诗人华兹华斯消失了一样,“我”的那一部分诗兴也随之消逝,“自从哈特进了监狱,有一部分的我也随着消亡了。
”②“我”试图融入每一个米格尔街地居民,但是结局都是莫大的悲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他人的冷漠与孤独形成地铁桶般地城堡包围着,米格尔街上人情淡漠似乎每个人都是在自己的城堡里构筑自己的孤独,在自己的心窗上无动于衷的看着①奈保尔,《米格尔街》,南海出版公司2015版,第193页。
他人的人生起伏。
“我”在某种意义上是米格尔街上的异类,一个试图融入这个巨大孤独包围圈而又忍不住逃离的异类。
“我”最终是没有被米格尔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所接纳的,因此“我”的告别是带着巨大的疑惑和巨大的悲哀逃离米格尔街的孤独与冷漠的。
“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因为特立尼达。
这儿的人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①“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我母亲在家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聚会。
聚会有点像葬礼上的守灵。
来的人个个神情沮丧,都说会很想我的,但转身就把我忘了,只顾埋头吃喝。
”②当“我”带着巨大的悲哀逃离这孤独与冷漠的街道时,街道上的每一个人用无动于衷来回应我的逃离,这让“我”无比失望。
“我很失望,倒不光是因为遭到了哈特的冷遇。
我失望,是因为我走了,注定要永远的走了,可是米格尔街上的一切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有丝毫变化。
”③“我”失望与逃离与米格尔街上居民的麻木冷漠形成巨大的反差,凸显出每个人心灵的冷漠与孤独。
三.小说群像孤独感产生的原由探究。
首先小说中突出的这种孤独感与后殖民时期的文化理念密切相关,站在殖民民族的立场上可以洞贯被殖民被奴役最终仍然被历史遗弃的宿命。
这种“历史的孤独感”是殖民地后裔作家站在西方的现代性角度感触到独特感受。
孤独感本质来源于“他者”的观照视角和眼光。
①奈保尔,《米格尔街》,南海出版公司2015版,第194页。
②奈保尔,《米格尔街》,南海出版公司2015版,第197页。
其次谈到奈保尔就不得不谈其移民经历,也正是他在特立尼达岛作为英属殖民地的印度后裔这一特殊的成长环境和他接触到的殖民历史,使得他身上的文化具有西方现代文化与印度古老文明相交杂的文化断裂性,两次世界大战和东西方文明发生碰撞引起的大规模战争,使移民文化和流亡文学成为全球化的社会文化现象,也使流亡和文学的的关系愈加密切。
一大批的作家因为宗教,历史,实事等各种原因流亡在外,成为流亡作家与移民作家。
奈保尔的祖父从印度移民到英属特立尼达岛,奈保尔成年后如愿考入牛津大学,带着深深的移民背景,成为英国的“入侵者”,印度的“海外浪子”和特立尼达的“叛逃者”。
自己作为印度文化的承载着接受到西方现代文化的教育,形成了移民作家的文化断层现象。
用一个虔诚印度教徒的内心来感知西方文明世界,找寻自己的文化根源。
奈保尔作为一个文化的流亡者,逃离了母国印度,逃离了生养他的特立尼达岛,这种自由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解放,于此同时作为新的文化侵略者他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寂寞,这种孤独和寂寞可以来自幼年时代在特立尼达岛上生活的缩影,也可以来自对英国文化接纳与排斥之间的矛盾。
这种体验给奈保尔带来了“文化上的精神分裂和个人的疏离感”使得奈保尔在至今50年的创作生涯中都在追寻移民文化之跟。
作家在其成名作《抵达之谜》中,反复在追寻“抵达”的真正含义。
从印度的婆罗门传统到英国的贵族传统到特立尼达的殖民文化,奈保尔陷于的多重文化的世界中,这让作家深深感受到了文化的无根性,因此作者找寻“抵达”,这种“抵达”实际上是对殖民文化与印度文化之根的追求。
陷于这种文化多重性之中,奈保尔作为一个旧文化保守者和新文化侵入者,大多数时候他是孤独和迷茫的,奈保尔的创作始终贯穿着一个主题,即为殖民文化寻根。
青年时期的代表作品《米格尔街》写的是作为印度裔的移民,作者对幼年对特立尼达岛生活的一种回忆与思考,作者在这部短片小说集中创作了一个个孤独的个体。
单个孤独的个体组成一个殖民文化的孤独整体,因此作者在这种巨大的文化孤独中试图为印度的殖民文化寻根,为殖民的的印度裔人民找寻文化根源。
作者的《午夜之子》与《抵达之谜》两部长篇小说也是以为移民文化寻根为主题的。
可以说奈保尔的印度裔移民的背景给奈保尔的文学提供了一条寻根之路。
《米格尔街》是奈保尔文学生涯一个极高的起点,瑞典文学院的诺贝尔授奖词中也特别提到了这部短篇小说。
《米格尔街》中的故事和人物揭示了第三世界人们的普遍困惑,表达了移民地区人民文化无根的困惑。
从这个起点开始,奈保尔开始了自己对移民文化之根的探寻。
参考文献:[1]伊锡南.后殖民时代的印度书写—殖民与后殖民文学中的印度书写研究之三[J].东南亚研究季刊,2004,3(1).[2]梅晓云. V.S.奈保尔:从未抵达的感觉[J] .外国文学研究,2003,5. [3]梅晓云.文化无垠—以V.S.奈保尔为个案的移民文化研究[M].陕西: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