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三国演义》是一部具有传奇色彩的历史小说,大多数人认为它是“七分事实,三分虚构”,其对史实的虚化主要体现在对人物的艺术形象的塑造和对历史事件虚实结合的描写。
作者根据史实,民间传说、国史等结合自己的虚构和想象,塑造出了一批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人物形象。
使之脱离于历史真实而站在艺术的舞台上,实现了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结合。
关键字:《三国演义》历史小说史实虚化历史真实艺术真实我国古代对于小说与历史的认识常常纠缠不清。
其小说与真实历史有着紧密联系,有的作品与史传野史很难区别,也有的小说是从历史故事演变而来;此外,我国民族素重历史,在社会上颇有影响的史学家常常从历史学的角度上看待和批评小说,而小说家为了抬高小说的地位又往往将小说归于史部之中。
这种纠缠,在既写历史又为小说的《三国》一类作品中反映得更加突出。
《三国》是传信?还是贵虚?究竟如何处理这对实与虚的矛盾?这就成为研究者对《三国》讨论得最热烈的一个问题.《三国演义》是我国古代历史小说成就最高的一部。
本书是罗贯中根据有关三国的历史、杂记、遗闻轶事、小说讲史等丰富资料创作成功的,是在戏曲、平话等民间艺术的基础上加工、丰富、提高的。
早在唐代李义山的《骄儿》诗里已有关于当时参军戏演三国故事的记载,至宋则有专讲三国的民间艺人。
到了元代更有全以演述三国故事为内容的《三国志平话》出现。
罗贯中吸收了群众艺术的营养,又考据国史,尽量以《三国志》及裴松之注为依据,把纷乱的三国历史按年代、时间、人物有层次地组织起来,写成这部巨著。
罗贯中的《三国演义》问世后,便出现了许多考据和评论。
有肯定的,也有责难的。
指责最多的,即所谓违背正史,虚构故事。
或责其“好为绚染,以诬古人”,为了艺术的“绚染”,以致给古人栽赃抹黑。
现在的大多数人都认为《三国演义》是“七分事实,三分虚构”,作为传奇的历史小说,其最突出的标志就是史实的虚化。
史实虚化的集中表现,是艺术形象的超人化,由此形成历史——传奇小说传奇性的另一重要标志。
历史——传奇小说取材于历史,主要是演述历代“兴废争战之事”,反映尖锐复杂的阶级矛盾、民族矛盾和重大政治、军事斗争,必然以勋名事业的英雄为其主要人物,描写他们的奇情侠气、逸韵英风,表现他们的英雄本色。
英雄乃人中之杰。
现实中的英雄,本具奇特与崇高之美。
他们一身之美德勇武,献身于名标青史的伟业,历代人民出于对他们的热爱,广泛地传扬他们的事迹,加之民间艺人与进步作家的进一步理想化,故而其形象比生活更高、更典型、更完美、也更奇特。
这样的英雄形象,既植根于现实的土壤之中,又超越于现实生活;既含有生命中常人的因素,又超越于常人;既有客观生活的现实性,又有主观理想的幻想性,是经过虚化处理的性格完美、精神崇高、才能卓异、奇雄壮伟的一种超人。
他们的道德品质,无与伦比;武功智慧,绝伦超群;都非常人所及,都高于现实人格的极值,都闪烁着光彩夺目的传奇美。
例如,三国英雄刘备之仁、关羽之义、诸葛亮之忠、张飞之勇,在中国封建社会中,就誉为高不可及的典范;除了圣君贤相、英雄豪杰外,历史——传奇小说中的某些反派人物,也同样具有“超人”性质,同样是在现实基础上经过集中、夸大的超越于现实的传奇形象。
其中,品格卑下心灵丑恶的,如曹操等,都是奸恶品质的集大成者,从反面意义上说,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一种范本。
本领非凡、勇武过人的,则如吕布,亦可谓超群绝伦,尽管缺乏崇高的精神品质而不能像正面人物那样闪光,但就异于常人而言,亦为超人形象之一种。
《三国演义》的传奇性,还表现在对历史素材的处理上,是史实的大量虚化。
⑴.三国时代,群雄并起,人才辈出,诸葛亮就是传统文化中最杰出的代表是中华民族智慧的化身,在"赤壁大战"中,诸葛亮给读者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他那超人的智慧。
陈寿《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评论说:"亮才,于治戎为长,奇谋为短,理民之干,优于将略。
"又说他"可谓治识之良才,管、萧之匹亚矣。
然连年动众,未能成功,盖应变将略,非其所长欤"。
在《三国演义》中,作者则把他写成一个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的全才。
他首先是位战略家,其智慧表现在能根据形势正确地制定战略方针。
如未出茅庐,就确定了"北让曹操占天时,南让孙权占地利,将军可占人和。
先取荆州为家,后即取西川建基业,以成鼎足之势,然后可以图中原也"(第三十八回)的三分战略;征南之役,确定了"攻心"战略;北伐中原,有鉴于魏国的实力,则采取稳定局势、平定后方、逐步打击敌人的方针。
在战术的运用上更是灵活多变,有鬼神莫测之机。
从出山到病逝五丈原,一共二十七个春秋,中间经历了无数刺的艰难险阻,数以百计的战斗,凭他的忠心和智慧,在很多情况下,以寡敌众,以少胜多,变劣势为优势,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
博望烧屯,初试锋芒,是诸葛亮"初出茅庐第一功"。
赤壁之战,诸葛亮大显身手,只身前往江东,舌战群儒,以犀利的辞锋,尽挫江东群英;"智激孙权"、"智激周瑜",使东吴集团下决心建立孙刘联盟,共同抗曹;又巧调鲁肃,使他为其所用,避过了周瑜一次又一次的谋害。
书中写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草船借箭"、"借东风"、"安居平五路"以及制造"木牛流马"、死前布置的锦囊妙计等等,都是在极力表现他的"智"。
经过作者的极力渲染,诸葛亮就成了"智慧"的化身。
⑵. 曹操首先是一个军事人物。
在历史上曹操是一个具有雄才大略的政治家、军事家和卓有成就的文学家。
在东汉末年那个群雄争霸、战乱频繁的年代,他南征北战,荡灭群雄,统一了北方;他首先采取屯田政策,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使中原得到了安宁,为全国的统一奠定了基础。
正如鲁迅先生所说:"曹操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个英雄。
"但作为一个封时代的政治家,曹操也有不少恶德、恶行,最突出的就是具有奸诈、残暴的性格特点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不臣"之举,因而在信奉"实录"精神的古代史学家笔下,曹操形象就已出现了分裂。
在最早记载曹操事迹的《三国志·魏书·武帝纪》,陈寿对曹操作了这样的评价:汉末,天下大乱,群豪并起,而袁绍虎视四周,强盛莫敌。
太祖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恶,终能总御皇机,克成洪业者,惟其明略最幼也。
抑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
"奸雄"是三国演义中曹操形象的基本特点,"奸"与"雄"的矛盾统一也是曹操形象复杂性的具体表现。
从全书总的倾向来看,作者对曹操的态度是有褒有贬,但贬多于褒,作者着力突出的是他的"奸"。
作品中的曹操形象,带有千余年来各种文化的印迹,又倾注着作者的思想感情、美学理想,体现了作者鲜明的政治观念、历史观念和爱憎态度,因而这一形象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
⑶.一说到周瑜,人们便会想到"心胸狭窄"、"嫉贤妒能"这类字眼,这多半是受了《三国演义》的影响。
《三国演义》里的周瑜,英武、潇洒、才干非凡,但气量非常狭小。
赤壁大战时,大敌当前,周瑜一方面指挥与曹操作战,另一方面还挖空心思、千方百计地谋害"见识胜吾十倍"的诸葛亮,当然他的计谋全被诸葛亮识破,无一得逞。
直到最后诸葛亮借来东风,大决战就要开始,周瑜要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急唤丁奉、徐盛,命二人分走水路旱路,"都到南屏山七星坛前,休问长短,拿住诸葛亮便行斩首,将首级来请功。
"未调各路破曹之兵,先调两路人马去杀诸葛亮,不过诸葛亮早料到他这一手,预先让赵云来及时接应,安然离去。
历史中的周瑜决非气量狭隘之辈,恰恰相反,历史中说他"性度恢廓"也就是胸襟广阔。
他处理和程普的关系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程普早年就追随孙坚,攻城野战,立过功,受过伤,年纪又最大,是东吴一员老资格的战将,武将中他差不多是头号元老,当时人们都尊称他为"程公"。
他见周瑜年纪轻轻,职位却比他高,心里既看不上,又有几分不服,于是经常凌辱凌辱周瑜。
但周瑜折节容下,始终不与他计较。
最后程普终于也折服于周瑜的才能与气量,对人夸赞说:"和周公谨交往,就好象饮了美酒,不知不觉间就会陶醉。
"就是根据这一历史事实,《三国演义》第四十回虚构了这样一个情节:周瑜总领江东军马破曹,程普不服,周瑜升帐时,自己托病不出,令长子程咨代往。
程咨回来描述了一下周瑜调兵情况,程普大惊:"吾数欺周郎懦弱,不足为将;今能如此,真将才也!我如何不服!"于是亲自到行营谢罪。
但这一情节似乎更强调周瑜用兵才能,而不是突出他的气量,而且他只是赤壁大战前的一个小插曲,没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还有历史上蒋干游说江东,未能说动周瑜,回来向曹操复命,大赞周瑜有雅量高致。
刘备到京口来借荆州,曾对孙权谈起周瑜,说周瑜气量广大。
又据《三国志·吴书·周瑜》引注《吴录》刘备曾向周瑜要求借兵两千,一同攻打驻江陵的曹仁,周瑜果真借兵两千给刘备,这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能够做到的。
可以肯定的是,宋代人还十分敬仰周瑜。
比如北宋大文豪苏轼那首著名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写道:"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热情歌颂了周瑜这位指挥如意,儒雅倜傥的英雄。
再有南宋的洪迈的《容斋随笔》,说到自古以来统兵将帅,很少有不自是甚高、嫉妒超过自己的人的,但"孙吴四英将"既周瑜、鲁肃、吕蒙、陆逊都不是这样的人,周瑜极力推荐鲁肃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但在《三国演义》里所写的周瑜经过出色的艺术加工,才大量小的周瑜作为一种艺术典型,在人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甚至清代一些学富五车、熟读经史的大学者、大诗人也会不自觉地受他的影响。
不一样的历史人物,不一样的艺术地位,美化与丑化,出现了两个极端。
在美化与丑化之间,对于每一个人物形象,或褒或贬,或扬或抑,都倾注着作者的思想感情及美学理想。
每一个场景,即使虚构,作者也会将其纳入一个合情合理的环境框架之中,并为之设计好每一个细节。
精彩的场面描写惊心动魄,往往令读者忘记初衷跟随作者思路一路读下去并为之吸引且心甘情愿信以为真。
至此虚构的情节就在文学作品中获得了真实的生命力。
对历史科学而言,它是不真实的;对文学艺术来说,它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