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言语交际艺术一、语言和言语的关系语言是人们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语言是人们进行抽象思维的工具,那么语言就不等同于人们创造这种工具、运用这种工具进行交际的行为和运用这种工具所构成的“言辞”。
也就是说语言是一种工具,而创造语言成分的行为和说话的行为则只是人们运用语言机能的行为,不等于语言。
实际上运用语言机能的行为和运用语言所说出的话叫“言语”。
打个比方说,汉民族共同语(普通话)是汉人说话时运用的工具,即语言,但是每个汉人运用汉语的行为和每个人说出来的话,就是言语。
所有的汉民族组成成员只有一个共同的语言,即汉语,每个人说话的时候,都自觉运用汉语言的那一套抽象的符号,遵守着汉语言的规律,这些符号、这些规律是共同的,是有限的,但是每个人运用这些符号和规律的情况都不同。
双方说,现在我让同学们造出一个符合“主谓宾”结构的句子,那么大家造出的句子就会千差万别,因为每个同学的文化底蕴、经历、习惯等等都不同,这里我们所规定的“主谓宾”结构就属于语言的范畴,而大家说出来的一个的句子呢,则是你们运用这个语言的行为,是“言语”的范畴。
又比如说《三国演义》第四十五回中有一段记载:“周瑜梦中做忽觉之状,故问那人曰:‘床上睡着何人?’答曰:‘都督请子翼同寝,何故忘却?’瑜悔曰:‘吾平日未尝饮醉,昨日醉后失事,不知可曾说甚言语?’”这里周瑜所说的“不知可曾说甚言语?”没有人会把它理解为“说什么语言?是汉语还是壮语?是法语还是英语?”它实际上指的就是“说了什么话”。
今天我们也经常说“他不言语了”或“有啥事你言语一声。
”这里所说的“言语”也正是指运用语言的行为,和语言不同。
通俗点说,“言语”说是说话,它可以指“说”,也可以指“话”。
“说”即言语行为,“话”即这种言语行为所造成的结果或“作品”。
这么说吧,语言是一套抽象的符号(词)的规律(语法),言语机能的社会产物;言语则是应用语言的过程及其产物。
二者的联系是:一方面言语受语言的支配,并可丰富语言,另一方面语言是从言语中抽象出来的,指导着言语的进行。
二者的区别表现在:首先语言的本质是社会的、概括的,而言语则是具体的、个人的。
其次,语言是封闭的(有限的材料+有限的规则),言语是开放的(产品的无限性)。
综上所述,语言和言语的关系可概述如下:语言和言语的关系,是交际工具与工具在交际中的运用的关系。
语言作为一套全民通用的音义结合的符号系统,人从使用同一套符号系统的全体社会成员各种交际活动中出现的言语(即话语)形式中抽象、概括出来的。
而出现于言语交际中千姿百态的话语形式,则是全民语言的个别实现或具体表现。
因此,语言和言语的关系,是抽象与具体、一般与个别、共性与个性的关系。
二、言语交际的基本要素关于言语交际过程中的构成要素,有的学者认为由三大要素构成,即:交际主体、语境和话语,而有的学者则认为由四个要素构成:交际活动的参与者、参与者的交际动机、用来交际的语言及其伴随手段、交际环境。
我们的教材主张的是后者。
下面我们简单地来介绍一下这几个要素。
1、交际活动的参与者(主体要素)。
这是交际活动中的主体。
按照主体活动的性质,可将其分为实践主体和认识主体;按照主体自身的性质,可分为个人主1体和集团主体。
交际主体从事言语交际活动,这时他是实践主体;在从事言语交际活过程中,交际主体又必须认识和把握交际活动的客观环境和工具,这时他又是认识主体,从事言语交际活动的主要是人,即个人主体,但各种社会组织和媒介机构也会从事言语交际活动,它们属于集团主体。
严格来说,参与言语交际活动的听说双方都是交际主体。
2、参与者的交际动机(主观要素)。
就具体的交际者来说,交际动机因人而异、千差万别。
很多书将这一项归入“交际活动的参与者”。
3、用来交际的话语及其辅助手段(核心要素)。
话语是“以说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个人的组合”(索绪尔)。
就是说,话语是主体言语交际活动的结果,但从言语交际学的角度看,话语既是交际活动的结果,也是交际活动的工具。
主体开展交际活动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传递信息,而话语是言语交际活动中唯一的信息载体。
从这方面看,话语是主体从事实践活动的工具。
我们平常在说话的时候,往往伴有一定的手势、表情和动作等等,这些都能传递特定的信息,是交际的辅助手段。
有时候,离开了某些特定的伴随动作,语言的交际还可能发生故障。
如,鼓掌表示欢迎,举手为礼,挥手送别等等。
以前对语言外交际手段的研究比较少,现在人们越来越重视这方面的研究,称之为“势态语”、“体态语”。
“体态语”具有民族性。
一般人用点头表示同意,摇头表示不同意,但我国的佤族人则正好相反,点头表示不同意而摇头表示同意,尼泊尔和保加利亚的某些民族也是这样。
中国人表示“好”,常伸大拇指,“不好”则伸小手指,美国人“好”也是伸大拇指,但“不好”则是把大拇指头朝下。
话语及其辅助手段是人们赖以进行交际的最重要的手段。
4、交际环境(客观要素)。
这是交际主体从事言语交际活动的客观环境。
它包括主体从事交际活动的时间、地点、对象、话题及社会文化背景等等,是外在于交际主体的客观因素。
这些因素常常制约着主体的交际活动,是需要交际主体去认识和适应的对象。
但是,主体毕竟是“有头脑、能思维”的,所以,主体对于语境并不是一味地消极适应,也有可能加以创造性利用,甚至改造。
这时,语境又成为主体实践活动的对象。
如教材286页《孔乙己》中的一段。
在这段描述中,交际的四大要素分别表现为:主体要素也就是交际活动的参与者有孔乙己和前来酒店喝酒的人们;主观要素即交际动机表现为众人对孔乙己的歧笑和嘲笑,并以此自娱。
核心要素即交际的话语和辅助手段有:(有人)“叫道”、“高声嚷道”、(孔乙己)“睁大眼睛”、“涨红了脸”、“争辩道”。
客观要素即交际环境表现为孔乙己及酒店里外的人们生活的特定的历史及文化背景。
三、交际环境及其功能交际环境就是通常我们所说的语境,它有广义和狭义之分。
狭义的语境指的是一定言语活动中,或口语中的前言后语,或书面语中的上下文的环境;广义的语境是指言语交际的场景和背景。
任何形式的交际都离不开语境。
语境具有制约功能和解释功能。
1、语境的制约功能人们在说每一个词、每一句话的时候,都不是孤立地考虑这个词、这句话,而是把它上面的、下面的内容放在一起考虑。
这种考虑就体现了上下文语境对言语交际的制约作用。
上下文语境的制约作用主要体现在语言内部,即体现在对语2言单位的选择和使用上。
情景语境的制约作用。
情景语景指交际主体从事言语交际活动当时的具体情境。
交际主体总是在具体的时间、地点,就具体的话题,以具体的方式,和具体的交际对象开飞黄腾达言语交际活动的。
除此之外,在交际过程中还可能存在除交际双方之外的第三方,对于交际主体来说,他是交际对象之外的“潜在的受话人”。
这样,时间、地点、话题、方式、交际对象和潜在的受话人,这些伴随交际主体言语行为的因素,构成了交际活动现时的客观环境。
此外,还有社会文化语境的制约。
社会文化语境指与言语交际相关的社会文化背景。
它可以分为两面三刀个方面,一是文化习俗,二是社会规范。
文化习俗的意义接近于文化研究中“风俗”的概念,指人民群众在语言、行为和心理上的集体习惯,对属于该集体的成员具有规范性和约束力。
社会规范是指一个社会对言语交际活动作出的各种规定和限制。
相对于文化习俗而言,社会规范带有更多的理性色彩,它对言语交际的约束力也更大一些,有些制约言语交际活动的社会规范是政府明文规定的,因而对于言语交际活动还带有一定的强制性。
交际主体要充分地认识语境,才能有效地适应语境。
很多情况下,言语交际活动的失败就是因为主体对语境的认识不够深,缺乏必要的关于语境的知识,从而违背了语境的制约。
对于语境缺乏认识而影响言语交际活动的现象,在跨文倾的交际中最容易出现。
如当年李鸿章出访美国,在一家饭店宴请当地官员,照例就几句客套话:“我们略备粗馔,没有什么可口的东西,聊表寸心,不面敬意,请大家包涵……”没想到这些话引起饭店老板的不满,他认为李鸿章故意败坏他的饭店的名声,扬言要提出控告,要示赔礼道歉。
这就是因为文化习俗的差异,李鸿章的客套放大镜在美国人听起来难以接受。
要克服这种因为文化差异而引起的交际失误,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地去了解交际对象的社会文化背景,全面地认识语境。
2、语境的解释功能语境的解释功能是指借助相关的语境因素,去理解言语含义的作用,这种作用是针对听者和读者而言的。
语境的解释功能是针对读者、听话人和语言分析者而言的,是指语境对于言语活动中的某些语言现象的解释和说明能力。
我们认为,结合具体的语境,我们才能解释各种修辞现象,才能理解各种修辞规则。
(1)解释情景义所谓的“情景义”也叫“语境意义”、“非自然意义”或“说话者意义”,它是指有情景(语境)而产生的语义。
修辞当中许多手法的运用就必须通过特定的语境来加以解释。
“双关”这种一箭双雕的语句,常被当作写说者用语高妙的表现,而读听者要理解这种修辞手法的内涵,体会它的含蓄美,就必须熟悉特定的语境,借助于语言上下文及情景上下文去推断“辞里”义,也就是说只有通过语境才能得到解释。
如喜庆节日吃“糕”,表示“步步高升”;过年吃鱼,意为“年年有余”,这些说法一般而言只在喜庆节日才有这种双层意义,平时一般没人会这么理解。
同样,在某些场合,说话者在表情达意时往往只能含蓄曲折地表达,而不便直言其说,因而就不可避免地用“婉曲”的修辞手法。
如商人不说“牛舌”而说“牛利”,避免“蚀本”的联想,船工不说“帆”而说“篷子”,吃鱼时只吃一半而绝不去翻动鱼身,避免“翻船”的联想……这些独特的忌讳语只有在商人做生意或船工准备发船时才会顾及到,而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忌讳这些的。
所以说,有些修辞手法必须通过语境的解释,才能理解其中的“情景义”。
(2)解释模糊现象3语言不同于数学,其间存在着大量的模糊现象,如“半”字,《现代汉语词典》和《辞海》中皆注为“二分之一”。
其实,这些词典只注释了“半”的精确意义。
“半”还有模糊的意义,即指一件东西分为大致相等的两部分,其中的一部分也叫做一半。
如朱熹的“半亩方塘一鉴开”;苏轼“半壕春水一城花”;赵普的“半部《论语》治天下”都只能是一个概量,一个模糊的意义,而不是指精确的二分之一。
"而许多名诗中如杜牧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李白的“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中南朝并非真有四百八十座寺庙,而头发也并非真有三千丈,在这里他们均只是个夸张的约数,而这些语言的模糊性,只有放在具体的语境中才能得到充分的解释。
同时,汉语的同音现象特别严重,没有语境,孤立地听个别的语音,也是很难分辨其意义的。
例如词典中,一个“打”就有20多个义项,但在正常的交际活动中,人们却不会因为“打”的多义而手足无措。
“打毛衣”的“打”是编织的意思,“打报告”的“打”是书写的意思,“打酱油”是购买的意思,“打家具”则是制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