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女性悲剧性分析黄淑婉(201A012105)指导老师:蒋松源老师内容摘要:《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文学作品,是一部中国古代女性的悲剧史。
书中众中的女子,或是凄惨地过早告别人世,或是倍受精神折磨而苟活,曹雪芹通过描写了十几个女子的悲惨命运,来揭露她们终究是被封建制度吃掉的,展现了所谓“千红而窟(哭),万艳同碑(悲)的现象。
关键词:孤独感女性悲剧封建礼教《红楼梦》的伟大世人共睹,作者曹雪芹是一位伟大的文学家,同时也是一个晚年落破潦倒的伟大的孤独者。
晚年生活几乎破落到“蓬牖茅椽、绳床瓦灶”、“举家食粥酒常赊”程度的曹雪芹,深刻地看到封建社会的种种黑暗,种种不合理,以及统治者们卑污、奸恶,虚伪的无耻面目,却无法预知代替这一社会的该是一种什么新生的制度。
他自我嘲讽为“无才补天”,正是有这种“无才补天”的遗恨,他才苦心著《红楼梦》,将自己的孤独感悲剧性体验融入到文中栩栩如生青年女性的悲剧当中。
他在题《金陵十二钗》云:“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这正是他唱的一曲“大无可如何之日”的挽歌,也是他孤独悲愤的体现。
在“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红楼院内,曹雪芹向我们展现了一出出惨烈的女性悲剧,可以说《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毁灭女性美的历史悲剧小说,才貌双全者如黛玉,德才兼备者如宝钗,阔达豪放者如湘云,柔弱和顺者如迎春,聪慧果敢者如探春,胆大泼辣都如熙凤,美丽率真者如晴雯,谦和忍让者如袭人,软弱糊涂者如尤二姐,性情刚烈者如尤三姐。
远离红尘者如妙玉……等等,她们的人生无一不是以悲剧收场。
曹雪芹倾注心血所著的《红楼梦》,通过一个家庭,给我们展示了上自史候小姐,下自奴仆丫环不同女性的不同遭遇。
因此“红楼梦引子”中所唱的“怀金掉玉”中的金玉,不单单是指宝钗黛玉,它包括了大观园中所有的女性们。
下面举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人物,看一看她们各自的悲剧史。
先说林黛玉,她生于一个钟鼎之家,书香之族,本来应该过上好日子的,可是好景不长,六岁就失去了母亲,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兄弟姐妹扶持,只得长住外祖母家,过着“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的寄宿生活。
紧跟着父也辞世,从此成了寄人篱下的可怜人。
虽说上有老祖母贾母心肝宝贝似的疼着,下有内当家王熙凤打包票似的许诺,但这又怎能保证黛玉这颗敏感脆弱的心灵不受伤害。
林黛玉前生是绛珠仙草,既受天地精华,又得雨露滋养,脱去草木之形修得女身,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又懂参禅,可谓全长。
但她一生下来就多病,孤苦的身世,寄人篱下,使她形成多愁善感的性格,望月垂泪,赏花落泪,赢得爱情而流泪,误解伤情而掉泪,思乡念亲而撒泪……真是眼泪“从秋流到冬,春流到夏”,这样使她原本就弱的身子,变得更衰弱了,年纪轻轻一年之中没有几个晚上可睡个踏实觉。
看来黛玉的人生悲剧是必然的了,支撑着柔弱的病身子活下去的惟一希望就是爱情——和宝玉暗里订下志同道合心心相印的“木石前盟”,然而,这维系着她生命的爱情,也渐渐被扼杀了,她与宝玉的恋情是封建礼教所不能允许的,于是她就成了这幕悲剧中的主角,最后一缕香魂随风飘,魂归离恨天。
再说宝钗,这位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虽说拥有“珍珠如土金如铁”般的万贯家产,却全无富家小姐的派头,她在贾府人眼中是“稳重和平”,“随分守时”。
她的一言一行,都特别重分寸,讲礼仪。
她做任何事,都非常务实,重视人际关系的稳定和传统的价值,她举止娴雅,有一种默默的观察和理性的思考,在关键时刻又有极深的攻击力。
她“任是无情也动人”,坚守着“淡极始知花更艳”的主张,始终以“合时”作为自己的行为规则,一幅大家闺秀的风范。
然而这位“山中高士晶莹雪”却也经受了许多的磨难:未出阁时,家中有一个呆霸王哥哥,惹事不断,后又有一悍妇嫂嫂,滋事闹事,她只隐忍不快,宽慰老母,处处息事宁人;她本想竞选宫中才人赞善,从此一登龙门做上人上人,光宗耀祖,可她的梦想却破灭了;她心里爱着宝玉,却不敢外露,内心的苦痛不亚于林黛玉,为了在宝玉心中占据一定的位置,争得欢心,她只得死死了抓住“金玉良缘”这一“锁链”,虽然她最后得到宝二奶奶这个宝座,实现了她的“青云之志”,却没过一天安逸的日子,先是宝玉“迷心”,呆傻不知人事,病好清醒之后又遭宝玉的冷淡,当宝玉赴考仰面大笑出门而去时,宝钗既“像生离死别的一般,那眼泪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几乎失声哭出”。
这就是因为心中明镜般的清醒,才使素日端庄持重的宝钗如此失态,当她听到宝玉丢了时,宝钗“心中已知八九”。
一颗柔嫩的心就这样一次次被现实切割揉搓。
美丽,鲜活的生活惨遭摧残,这只能激起我们对宝钗的同情和哀怜。
由此可见,无论宝姑娘是温柔敦厚,还是随从合时,亦或藏精守拙,终究难逃“金簪雪里埋”的下场。
贾家的四位小姐一样都是命运不济,一个苦似一个。
才选凤藻宫的贾元春,虽给贾家带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而她自己却是被当做玩物幽闭在深宫里。
就是那所谓光耀门庭的归省,在富贵繁华之中不也暴露了她并不心甘情愿的苦痛吗?她公开地向自己的父亲倾诉:“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分离,然终无意趣。
”最后是在“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年青青的就死去了。
“浑名二木头,戳一针也不知嗳哟一声”的迎春,从小就死了亲娘,在荣府貌似体面,但因为人懦弱,奶妈,媳妇欺主哄骗,倍受连累,出嫁后又遭孙家百般蹂躏,“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梁。
”嫁去一年,就被折磨和摧残死了。
三小姐探春,在曹雪芹的心目中,本来是一个可以力挽“危局”的人物。
她为人泼辣,富于自尊心。
她是一个为了维护贵族阶级的尊严,连亲母都有不认的人,如第五回“敏探春兴利除宿弊“更集中地描写了她的这一性格特点,表现了她的才情与干练,她说过,自己但凡是个男人就要到世上去干一番事业,这是她要实现“自我”价值的心声,这是一种政治家的气魄和风度,然而她虽“才自精明志自高”却是“生于末世运偏消”,尽管能干,也也挽救不了她那贵族之家的破败,甚至也改变不了她的无权自主的命运,最后只有“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被迫远嫁了。
四小姐惜春亦如迎春一样,早早没了亲娘,父亲一味好道,成天钻在城外烧丹炼汞,一心想作神仙,与没爹没娘的孩子差不多,跟着贾母众姐妹们没过几年好日子,就出家当尼姑了。
只单单用“心如止水”就可以掩盖“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的悲凉么?现在再来看看这位“英豪阔大宽宏量”的史湘云吧。
她是贾母娘家内侄孙女,其叔为忠靖侯史鼎,托生于“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的侯门之家。
她天真热情,胸无城府,豁达率直,不拘小节,她又才思敏捷,才情超逸,如浑金璞玉,自有钗黛二人所不具有的长处——宝钗没有她真情,黛玉没有她浑厚。
然而如此可爱,如此与从不同的湘云,也免不了与书中姐妹一样有着惨淡的命运和结局。
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警幻仙曲演红楼梦》中记“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
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
”(金陵十二钗正册之“湘云篇”);“襁褓中,父母叹双亡。
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
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
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
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红楼梦曲[乐中悲])。
从这两段曲子中可看出,作者对湘云的不幸身世抱以深深同情,对她乐观豁达、心无杂念的性情大为赞赏,对她悲凉无奈的终局满怀惋惜之情。
高鹗的续本中,虽未明写湘云的最终命运,但在第一百十回中已有明显提示。
湘云出嫁后不久即遇贾母过世,前来送殡时,“想起贾母素日疼他,又想到自己命苦,刚配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性情又好,偏偏的得了冤孽症候(痨病),不过捱日子罢了。
于是更加悲痛,直哭了半夜。
”由此可见,湘云必是年少守寡无疑了。
像史湘云这样旺盛而美丽的生命,也毫无例外地遭到毁灭,归入了太虚幻的薄命司。
这将引起读者对毁灭她的那个社会和势力产生一种什么感情呢?这也是作者要着重刻画这个人物形象的真谛所在。
还有年纪很轻就死了丈夫的李纨,虽然处身在这充满了丑恶和秽行的贵族之家,而由于守了寡,却必须秉承父风和适应礼教的要求,有意识地去做“心如槁木”的标准寡妇,为封建阶级在大观园树立活榜样,以自已凄凉的一生“枉与他人作笑谈”。
心性高洁的妙玉,出身高贵,素心孤介,远离红尘,潜心修行,谁知就是这样一位与世无争之人,最终还是被强盗掳去,下落不明,“可怜金质玉,终隐浑泥中。
”总之,这些贵族少女们虽然都过着“饫甘餍肥”的剥削阶级生活,却都是所谓“有命无运之物”不仅才智被埋没,而且生命也要受贵族爷儿们的摆布。
在社会地位大颠倒的四大家族衰亡史中,他们终究是所谓“薄命司”中的人物,甚至是那些机关算尽的“铁腕”式的人,也都统统没有好下场。
如“粉面含春威不露”的王熙凤,“竞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当家少奶奶,就在举宅为其贺生日的好日子里,撞见了自己的丈夫琏二爷与佣人鲍二媳妇偷情,贾琏竟“倚酒三分醉”举刀追著要杀王熙凤。
你说有这么一个丈夫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虽然王熙凤凭借她的“辣”,诌上压下,攫取权力,掠夺财富,利用手中的“权”贪污、受贿,得到了“利”,然而她的“利”却像蛀虫一样“内里蛀空”,最终使用权败落的家族更加败落。
当这座破厦终于倒坍时,也就到了她心劳日拙,众叛亲离的末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这是她的必然的下场。
这些贵族主子们的命运尚且如此,那些女奴们的命运更是可想而知了。
“风流灵巧”的晴雯,只是由于她敢怒敢言,不似袭人驯服,又长得比“别人标致”,而且眉眼儿有些像林黛玉,却“枉担了虚名”,被王夫人视为眼中钉,骂成“狐狸精”,终于被借故遂出贾府,受尽摧残,成了抄检大观园的最悲惨的牺牲品。
善解人意的丫环紫娟,看透了人世间的生死悲欢,跟着四姑娘修行去了,一念之间,尘凡顿易,还有芳官、蕊官、藉官,她们果真在道观尼庵中能寻得心灵中的最后寄托吗?香菱的一生苦难不断,幼遭尘劫,复又被卖,继而为妾,挨打受辱,“平生遭际实堪伤”,终因难产脱尽尘缘,魂归太虚。
荣宁两府中其他的小妾,哪一个又不是在夹缝中勉强荀活呢?还有傻金钏含辱投井溺死,痴司棋蒙羞撞墙殉情,尤二姐情耻吞金自逝,金鸳鸯殉主登太虚……这些屈死的幽魂,也只能在离恨天共诉哀情罢了。
就这样一群如花似玉,天真烂漫的女儿在“风刀霜剑严相逼”的险恶环境中,或隐忍含怨的荀活,或心灰意冷地遁入空门,或极其惨烈的归隐地府。
《红楼梦》向人们展示了一系列“清纯如水做的女儿们”的生命悲剧。
这些悲剧已经不是能用一句“生命的短暂,生命的脆弱”就可以归结了,它表明女姓美好的、艳丽的、鲜活的生活及其理想追求都是当时的社会所不容的。
《红楼梦》是了不起的,它在中国古典文学里面,带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的东西,就是把女人当人,对女性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