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
以“扬州八怪”为代表的扬州画派的作品,无论是取材立意,还 是构图用笔,都有鲜明的个性。这种艺术风格的形成,与当时画坛上 的创新潮流和人们审美趣味的变化有着密切的联系。中国绘画至明末 清初受到保守思想的笼囿,以临摹抄照为主流,画坛缺乏生气。这一 萎靡之风激起有识之士和英才画家的不满,在扬州便出现了力主创新 的大画家石涛。石涛提出“笔墨当随时代”、“无法而法”的口号, 宛如空谷足音,震动画坛。石涛的理论和实践“开扬州一派”,稍后, 终于孕育出了“扬州八怪”等一批具有创新精神的画家群体。
富商大贾为了满足自己奢侈生活的需要,对物质和精神上的产品 也就大量地需求,如精美的工艺品、珍宝珠玉、鲜衣美食,在书画方 面更是着力搜求。流风所及,中产之家乃至平民中稍富有者,亦求书 画悬之室中,以示风雅,民谚有“家中无字画,不是旧人家”之说。 对字画的大量需求,吸引和产生了大量的画家。据《扬州画舫录》记 载,本地画家及各地来扬画家稍具名气者就有一百数十人之多,其中 不少是当时的名家,“扬州八怪”也就是其中的声名显著者。
品有违人们欣赏习惯,人们觉得新奇,也就感到有些“怪”了。正如
郑燮自己所说:“下笔别自成一家,长于诗文。”在生活上大都历经 坎坷,最后走上了以卖画为生的道路。他们虽然卖画,却是以画寄情,
在书画艺术上有更高的追求,不愿流入一般画工的行列。他们的学识、
经历、艺术修养、深厚功力和立意创新的艺术追求,已不同于一般画 工,达到了立意新、构图新、技法新的境界。
不落窠臼的技法
中国绘画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其中文人画自唐宋兴盛起来, 逐步丰富发展,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留下大量的作品,这是中 国绘画的骄傲。明清以来,中国各地出现了众多的画派,各具特色, 争雄于画坛。影响最大的莫过于以“四王”为首的虞山、娄东画派, 而在扬州,则形成了以金农、郑燮为首的“扬州八怪”画风。这些画 家都继承和发扬了我国的绘画传统,但他们对于继承传统和创作方法 有着不同的见解。虞山、娄东等画派,讲求临摹学习古人,以遵守古 法为原则,以力振古法为己任,并以“正宗”自命。他们的创作方法, 如“正宗”画家王珲所说,作画要“以元人笔直墨,运宋人丘壑,而 泽以唐人气韵,乃为大成”。他们跟在古人后面,亦步亦趋,作品多 为仿古代名家之作( 当然在仿古中也有创造),形成一种僵化的局面, 束缚了画家的手脚。
特立高标的品行
他们对当时盛行于官场的卑污、奸恶、趋炎附势、奉承等作风深恶痛绝。 八人中除郑板桥、李、李方膺做过小小的知县外,其他人均一生以“鲁连”、 “介之推”为楷模,至死不愿做官。就是做过官的郑板桥也与常官不同。他到 山东上任时,首先在旧官衙墙壁上挖了百十个孔,通到街上,说是“出前官恶 俗气”,表示要为官清廉。 “扬州八怪”一生的志趣大都融汇在诗文书画之中, 绝不粉饰太平。他们用诗画反映民间疾苦、发泄内心的积愤和苦闷、表达自己 对美好理想的追求和向往。郑板桥的《悍类》、《抚孤行》、《逃荒行》就是 如此。 “八怪”最喜欢画梅、竹、石、兰。他们以梅的高傲、石的坚冷、竹的 清高、兰的幽香表达自己的志趣。其中罗聘还爱画鬼,他笔下的鬼形形色色, 并解释说“凡有人处皆有鬼”,鬼的特点是“遇富贵者,则循墙蛇行,遇贫贱 者,则拊膺蹑足,揶揄百端”。这哪是在画鬼,分明是通过鬼态撕下了披在那 些趋炎附势、欺压贫民的贪官污吏身上的人皮,还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在封建 制度极端残酷又大兴文字狱的时代,他们却敢于与众不同,标新立异,无怪乎 当时一督抚摇头直称“怪哉、怪哉”。 邓拓在咏清代著名画家郑板桥时曾写道 “歌吹扬州惹怪名,兰香竹影伴书声”,可以算作对他们“怪”之特点的总结 吧。
在扬州当地还流传这一种说法:“扬州八怪”是指扬州地区的 “丑八怪”。由于扬州八怪的艺术风格不被当时所谓的正统画派所认 同,且们追求的就是自然,就是真实、现实,他们就把一些生活化, 平民化的都搬到他们的书画作品之中,甚至把社会的阴暗面揭露出来。 这种行为使得统治者的利益受损,说他们都是画坛上不入流的“丑八 怪”,扬州八怪因此而得名。文艺理论家最后把“扬州八怪”归纳为 15人。在扬州当地有纪念馆,就立着15人的雕像。
三、“扬州八怪”怪在哪里?
坎坷波折的身世
独辟蹊径的立意
不落窠臼的技法
挥洒自如的笔锋 特立高标的品行
坎坷波折的身世
“扬州八怪”究竟“怪”在哪里,说法也不一。有人认为他们 为人怪,从实际看,并不如此。八怪本身,经历坎坷,他们有着不平 之气,有无限激愤,对贫民阶层深表同情。他们凭着知识分子的敏锐 洞察力和善良的同情心,对丑恶的事物和人,加以抨击,或著于诗文, 或表诸书画。这类事在中国历史上虽不少见,但也不是多见,人们以 “怪”来看待,也就很自然的了。但他们的日常行为,都没有超出当 时礼教的范围,并没有晋代文人那样放纵--装痴作怪、哭笑无常。他
扬州八怪生前即声名远播。李鱓、李方膺、高凤翰、李勉,先后 分别为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皇帝召见,或试画,或授职。乾隆八年, 弘历见到郑燮所作《樱笋图》,即钤了“乾隆御览之宝”朱文椭圆玺。 乾隆十三年,弘历东巡时,封郑燮为“书画史”。罗聘尝三游都下, “一时王公卿尹,西园下士,东阁延宾,王符在门,倒屣恐晚;孟公 惊座,觌面可知。” 扬州八怪大胆创新之风,不断为后世画家所传承。近现代名画家如 王小梅、吴让之、赵之谦、吴昌硕、任伯年、任渭长、王梦白、王雪 涛、唐云、王一亭、陈师曾、齐白石、徐悲鸿、黄宾虹、潘天寿等, 都各自在某些方面受“扬州八怪”的作品影响而自立门户。他们中多 数人对“扬州八怪”的作品作了高度评价。徐悲鸿曾在郑燮的一幅 《兰竹》画上题云:“板桥先生为中国近三百年最卓绝的人物之一。 其思想奇,文奇,书画尤奇。观其诗文及书画,不但想见高致,而其 寓仁悲于奇妙,尤为古今天才之难得者。”
们和官员名士交流,参加诗文酒会,表现都是一些正常人的人。所以,
从他们生活行为中来认定他们的“怪”是没有道理的。现在只有到他 们的作品中,来加以研究。
独辟蹊径的立意
“八怪”(金农、汪士慎、黄慎、李鱓、郑燮、李方膺、高翔、 罗聘)不愿走别人已开创的道路,而是要另辟蹊径。他们要创造出 “掀天揭地之文,震惊雷雨之字,呵神骂鬼之谈,无古无今之画”, 来自立门户,就是要不同于古人,不追随时俗,风格独创。他们的作
板桥的书法, 自称为“六分半书”,他以兰草画法入笔,极其潇洒自然, 参以篆、隶、草、楷的字形, 穷极变化。这幅“两歇杨林东渡头”行书,体 现了郑板桥书法艺术独特的形式美,“桃花岸”三字提顿之间尤为明媚动人。 郑板桥别具一格的新书体,开创了书法历史的先河。 兰石图劲峭。工书法,用汉八分杂入楷行草,自称六分半书。并将书法 用笔融于绘画之中。主张继承传统十分学七要抛三,不泥古法, 重
视艺术的独创性和风格的多样化,所谓未画之先,不立一格,既画之
后,不留一格,对今天仍有借鉴意义。诗文真挚风趣,为人民大众所 喜诵。亦能治印。有《郑板桥全集》、《板桥先生印册》等。
1.郑燮
郑燮(1693--1765),字克柔,号板桥,江苏兴化人,应科举为 康熙秀才,雍正十年举人,乾隆元年进士。官山东范县、潍县知县, 有政声以岁饥为民请赈,忤大吏,遂乞病归。作官前后,均居扬州, 以书画营生。擅画兰、竹、石、松、菊等,而画兰竹五十余年,成就
最为突出。取法于徐渭、石涛、八大诸人,而自成家法,体貌疏朗,
他的代表作是《竹石图》。板桥画竹有“胸无成竹”的理论,他画竹并 无师承,多得于纸窗粉壁日光月影,直接取法自然。针对苏东坡“胸有成竹” 的说法,板桥强调的是胸中“莫知其然而然”的竹,要“胸中无竹”。这两 个理论看似矛盾,实质却相通,同时强调构思与熟练技巧的高度结合,但板 桥的方法要“如雷霆霹雳,草木怒生”。 板桥这幅《竹石图》,竹子画得艰 瘦挺拔,节节屹立而上,直冲云天,他的叶子,每一张叶子都有着不同的表 情,墨色水灵,浓淡有致,逼真地表现竹的质感。在构图上,板桥将竹、石 的位置关系和题诗文字处理得十分协调。竹的纤细清飒的美更衬托了石的另 一番风情。这种丛生植物成为板桥理想的幻影。板桥的竹子,连“扬州八怪” 之一金农都感叹说,相较两人的画品,自己画的竹子终不如板桥有林下风度 啊。
二、“扬州八怪”形成的因素
扬州自隋唐以来,即以经济繁荣而著称,虽经历代兵祸破坏,但 由于地处要冲,交通便利,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战乱之后,总是很 快又恢复繁荣。进入清代,虽惨遭十日屠城破坏,但经康熙、雍正、 乾隆三朝发展,又呈繁荣景象,成为我国东南沿海一大都会和全国的 重要贸易中心。富商大贾,四方云集,尤其以盐业兴盛,富甲东南。 经济的繁荣,也促进文化艺术事业的兴盛。各地文人名流,汇集 扬州。在当地官员倡导下,经常举办诗文酒会。诗文创作,载誉全国。 有些盐商,堪称豪富,本身亦附庸风雅,对四方名士来扬州者,多延 揽接待。扬州因而吸引了全国各地的许多名士,其中有不少诗人、作 家、艺术家。所以,当时的扬州,不仅是东南的经济中心,也是文化 艺术的中心。
四、“扬州八怪”有哪些名家?
“扬州八怪”究竟指哪些画家,说法不尽一致。有人 说是八个,有人说不止八个;有人说这八个,有人说另外 八个。据各种著述记载,计有十五人之多。因清末李玉棻 《瓯钵罗室书画过目考》是记载“八怪”较早而又最全的, 所以一般人还是以李玉棻所提出的八人为准。即:汪士慎、 郑燮、高翔、金农、李鳝、黄慎、李方膺、罗聘。至于有 人提到的其它画家,如阮元、华岩、闵贞、高凤翰、李勉、 陈撰、边寿民、杨法等,因画风接近,也可并入。因“八” 字可看作数词,也可看做约数。
挥洒自如的笔锋
“扬州八怪”诸家也尊重传统,但他们与“正宗”不同。他们继 承了石涛、徐渭、朱耷等人的创作方法,“师其意不在迹象间”,不 死守临摹古法。如郑板桥推崇石涛,他向石涛学习,也“撇一半,学 一半未尝全学”。 石涛对“扬州八怪”艺术风格的形成有重要影响。 他提出“师造化”、“用我法”,反对“泥古不化”,要求画家到大 自然中去吸收创作素材,强调作品要有强烈的个性。他认为“古人须 眉,不能生我之面目;古人肺腑,不能入我之腹肠。我自发我之肺腑, 揭我之须眉”。石涛的绘画思想,为“扬州八怪”的出现,奠定了理 论基础,并为“扬州八怪”在实践中加以运用。“扬州八怪”从大自 然中去发掘灵感,从生活中去寻找题材,下笔自成一家,不愿与人相 同,在当时是使人耳目一新的。人们常常把自己少见的东西,视为怪 异,因而对“八怪”那种抒发自己心灵、纵横驰骋的作品,感到新奇, 称之为怪。也有一些习惯于传统的画家,认为“八怪”的画超出了法 度,就对八怪加以贬抑,说他们是偏师,属于旁门左道,说他们“示 崭新于一时,只盛行于百里”。赞赏者则夸他们的作品用笔奔放,挥 洒自如,不受成法和古法的束缚,打破当时僵化局面,给中国绘画带 来新的生机,影响和哺孕了后来像赵之谦、吴昌硕、齐白石、徐悲鸿 等艺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