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马克.吐温小说叙事风格摘要马克·吐温是美国19世纪中后期杰出的作家,其叙事风格不但继承了传统小说的写法,而且又有其独特的叙事艺术。
本文通过叙述层次、叙述声音、叙述语式对马克·吐温小说的叙事模式进行讨论,从中体会其丰富的话语蕴涵以及其中的审美韵味。
关键词:马克·吐温小说叙事风格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美国19世纪后期著名小说家马克·吐温,在叙事把握上有特殊的悟性,如他喜欢塑造多元角色的人物,创造丰富的话语意蕴,并运用特殊的视角来讲故事。
这些都使马克·吐温在叙事风格方面具有独特的创造性。
一完整的叙述层次叙述层次,也称“叙述结构”,是指在叙述行动中,若出现若干个叙述者时,他们分别所讲的故事之间是什么关系。
有学者将叙述者以“主叙述”为中心,分为“高、低”层和“超叙述”的各种分层。
马克·吐温的小说,多数是由一个叙述层贯穿到底的,如《哈克贝利·芬历险记》等。
但在其小说形式方面,叙述层次又有很多变化,如《苦行记》。
1 主叙述中有次叙述主叙述层中包容着某些低层次叙述,这在马克·吐温的早期少数小说中可见,马克·吐温在他的小说中引入他人所讲的故事,目的是为他的边疆经历增加一些传奇色彩。
如在《苦行记》中,主叙述者是以“我”的身份出现的,在小说的后面引入了“我”听到了吉姆·布莱恩所讲的“老山羊的故事”:“说我应该去找一个叫吉姆·布莱恩的人给我讲一讲他爷爷的老山羊,……他们轻声地说:“嘘!别说了,他就要开讲了。
”另外,在《苦行记》后面部分,马克·吐温以同样手法引入了迪克·贝克讲的“猫的故事”。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在马克·吐温的小说里虽然用了叙述分层,但却没有不同价值观的冲突。
他巧妙地在主叙述中用”我”这一人物打开了另一个叙述层面。
2 超叙述层设计所实现的叙事效果超叙述的作用,是使同时具有两种身份的、主叙述层中的叙述接受者和超叙述层中的叙述者“我”,非常自然地产生作为一个叙述接受者的心理认同,使读者产生等着听故事的强烈心理期待。
另外,它是对故事叙述者态度的强调。
超叙述层次是在马克·吐温大话故事中普遍存在的一种叙事方法,用来引入和结束故事。
如以《跳蛙》为代表的一系列口头故事:《麦克威廉士太太和闪电》、《被偷的白象》、《车上人吃人见闻》以及长篇小说《康州美国佬在亚瑟王朝》等等。
总的来说,马克·吐温小说的超叙述层设计有以下几个特点:(1)在虚构的语境中创造真实和可信在马克·吐温小说的超叙述层中,叙述者只在于引出他所听到的故事,“我”都是从某处某人听到的某个故事,因此,是以一个忠实的、原封不动的故事外叙述者的口吻把它转述出来的,但身份都不是很明确。
这种形式的开篇有长有短,叙述者在超叙述层中有的是隐式的,有的是显式的,但与主叙述层中的故事不发生任何关系,不会对故事发表任何看法和意见,只是非常强调主叙述层中叙述者的认真而诚恳的叙述态度。
如在《被偷的白象》里,主叙述者说道:“他是一位年过七十的老先生,他那地道和善而斯文的面貌和真挚而诚实的态度使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桩事情都予人以无可置疑的真实的印象。
”又如,在《跳蛙》中:“可是在他叙述这个冗长的故事的时候,从头到尾,老有一股令人感动的认真和诚恳的情调。
”以此使读者对叙述者与被叙述的故事有一种信赖感。
(2)突出叙述行为,创造幽默效果马克·吐温是一位幽默作家,他的作品好多是在幽默、夸张之下,诙谐地揭示了生活中的美丑善恶,而这缘于他对叙述行为本身非常自觉的意识。
以马克·吐温的成名作《跳蛙》为例。
在这之前,是没有美国式幽默这种说法的,这部短篇小说给马克·吐温带来了最初的文学声誉,作者准确地捕捉住了内战时全国人民的情绪,并对这个民间故事赋予了新的思想意义。
为了使这个故事以叙述的人为中心,马克·吐温把故事通过一位喋喋不休的老人讲出,使这个很老的笑话变成一出喜剧,作品中夹杂着美国西部的俚语和语法:“斯迈雷说:‘行了,你要是准备好了,就把它跟丹尼尔并排摆着,把它的前爪跟丹尼尔的放齐了,我喊个口号’……可是丹尼尔喘了一口粗气,光耸肩膀——就这样——像法国人似的。
”其幽默叙述话语本身成为小说关注的焦点。
马克·吐温讲故事时,首先一开始让人感到他一副无知的样子,结果却能惹得听众哈哈大笑。
在《跳蛙》中,“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和讲述者,一直在有意地操纵着故事的真实性,非常平静地、像是面无表情地和不知情的听者开了一个玩笑。
让读者云里雾里、晕头转向相信“我”说的话,一直到把故事认认真真地、从头到尾听完,才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被“我”骗了,禁不住对自己的无知感到好笑,自然地产生了幽默效果。
正如johnc.gerber对马克·吐温的评论:“……作为框架的叙述者,马克·吐温使用了构谨呆板、公文般程式化的风格,与主要故事里面比喻丰富的方言形成一种颇有戏剧性的对比。
两种视角和两种风格之间的不和谐是这个玩笑的根本所在。
”二借叙述干预传达的叙述声音叙述声音是叙述者在叙述文本中所发出的声音,它是叙事作品价值观指向得以体现的主要手段。
在马克·吐温的小说中,叙述声音的传达,主要借叙述干预,即干预的手段使用得非常多,具有反讽性和与情节结合的紧密性,这使叙述声音较为清晰。
指点干预是为了以后叙述的方便。
在马克·吐温的小说中,他经常使用指点干预的方式进行明确的叙述提示,即叙述者明确地告诉叙述接受者他是在“讲故事”,对这一故事先后发生的所有的一切,他早已了然在胸。
如在《傻瓜威尔逊》中,按故事发生的时间上讲,罗克姗刚把孩子掉包,而对孩子掉包的事当时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因此叙述者在小说中是这样交待的:“这个故事就得适应罗克珊偷换孩子这桩事情,把真正的继承人叫做‘小书’,把那冒充嗣子的小奴隶叫做‘汤玛斯·阿贝克特’——后者的日常称呼就简化为‘汤姆’,他身边的人们都是这样叫他。
”为了以后叙述的方便,这段指点干预是叙述者借助于自己的权力,预告了两个孩子互换后人们对他们名字的称呼,在时间上应该是发生在后的事实。
又如在《王子与贫儿》中的指点干预:“我们现在跳过若干年,来谈谈以后的事情吧。
”明确地给了读者阅读提示:这是有一个人在讲“故事”而不是真实发生的事实,使叙述形成一种自觉性,并非常清晰地强调出叙述者是处在故事之外的。
从而有意地破坏了读者的“现实幻象”,再现现实、追求自然化和逼真性。
在马克·吐温的小说中,他也经常使用评论干预:评论是叙述声音最为强烈的一种话语行为。
叙述者往往面对读者直接现身发表自己的意见,使得叙述者讲述的故事更为清晰。
如在《汤姆·索亚历险记》中:“‘漂亮的词藻’像泉水似的涌出,过于丰富;还有一个特色是爱把一些特别喜爱的字和词硬搬出来,一直用到陈腐不堪的地步……”。
其中的评论干预点明了人物及事物的特征,用来强化作品的某种思想。
这也是马克·吐温一种自信的、乐观积极的叙述态度的体现,他认为自己能够把握世界,把人物对话、心理和场景描写在文本篇幅上赋予戏剧化的色彩。
又如《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叙述者有意收敛自己的叙述声音,把一切指给你看,从而使评论干预的叙述方式在故事中占据主导地位:“这19家似乎是每一家都不仅要在领款的日子以前把这4万元全部花光。
”三深层的叙述语式“语式”是叙事学借用语言学对叙述语言现象的描述。
马克·吐温小说的叙述话语模式中的叙述意味和效果比较独特,他的小说叙述语式特点是叙事话语的丰富,并且语言隐喻。
马克·吐温小说中的所用的转述语很有趣,即本来属于内心独白的话语他却采用了直接引语式。
如在《镀金时代》中,描述南赛的丈夫要给她读赛勒斯信时的情景:“她时而把两只手扭在一起,然后又放开,然后又把两只手的手指尖互相敲一敲,叹口气、点点头、笑一笑—偶尔又呆着不动,摇一摇头。
”接下来,是南赛的一大段内心独白:“我有点担心——有点担心。
柏利亚·赛勒斯想在弗吉尼亚帮我们发财,结果差点儿把我们毁了——我们只好搬到肯塔基安家,再从头搞起。
他又想帮我们在肯塔基发财,结果又叫我们遭了殃,只好搬到这儿来……”这一段叙述者转述的人物“内心独白”的内容击碎了假想的“幻觉真实”,从故事情节的进程和人物性格描写上说,有必要交待赛勒斯与郝金士家以前的交往,马克·吐温是从不刻意营造“幻觉真实”的,这是让叙述者偶尔屈从于隐含作者的一种作法,是作者出于对自己小说价值观表达效果的强化需要。
在马克·吐温的小说中,经常在对话前“加括号”,这是叙述者的补充干预,用以做为修饰语言。
如在《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中:在拍卖开始的时候,理查兹苦恼地对他的妻子说:“哦,玛丽,这怎么行呢?这……这……你看,这是荣誉的报酬,是人格纯洁的褒奖,……你觉得我们应该……”(哈里代的声音:“有人出价十五元!二十元!啊,谢谢……正是时候!一百五!二百!对不起!是不是有人说二百五!”)“这又是一次诱惑,爱德华!我简直浑身发抖!可是,啊,我们已经幸免了一次诱惑,那应该警戒我们……谁也不会怀疑……”(“八百元!……有人说一千一吗?这一袋钱可是要远近扬名,传遍整个世界……”)“哦,爱德华,(开始低泣)我们太穷了。
”在这个话语情境中,既有爱德华和妻子犹疑不定的声音,又有哈里代主持拍卖的声音,多种声音交互把荣誉、人格与金钱的较量与竞拍价格逐步攀升到一个天平上,使爱德华夫妇的良心屈服于诱惑,导致后来的悲剧结局。
这种具有强烈的交流性的丰富叙事话语,形成了独特的戏剧性。
在马克·吐温小说中,他的隐喻语式是多指向的,这使小说的叙事语言在实现正常的叙事功能之外还实现隐喻功能。
如在《哈克贝利·芬历险记》中两个骗子的对话:“哈克,这些皇帝干的事,你不觉得诧异吗?”“不,”我说,“我不觉得诧异。
”“可是哈克,咱们这儿的皇帝都是些不折不扣的大无赖。
”这段对话,在深层意义上突出了哈克和吉姆“傻乎乎”的性格。
“骗子”和“皇帝”等词,旨指帝王和贵族全是败类,指出人们让皇帝和贵族欺压的根源还在于人们的愚蠢。
马克·吐温小说语式的丰富化的另一代表是多声部话语。
如在《哈克贝利·芬历险记》中,小说再现的美国的种种语言:各种肤色的人、伪君子的、福音传教士的等等,不同的语言包含了不同人的利益及其生存价值,马克·吐温将它们并列在一起,很好地揭示了这些语言的本质特征,尤其是在小说中表现出意见分歧时,它们就成为明显的争论对象。
他人的言语深深切入和渗透我们自己的语言。
如汤姆搞出“营救吉姆”的许多鬼点子,为了给吉姆“送越狱工具”而把细铜条插在送给吉姆吃的玉米面饽饽里,“我们就跟着奈提一块儿去看结果,结果果然是好极了:吉姆对着那个饽饽咬了一口,一下子把他满口牙齿差不多全崩掉了;这个结果实在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