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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女性形象

一、贾宝玉的性格形象 《红楼梦》产生在中国资本主义还是在萌芽的阶段中,它所反映的新的意识形态因此也不能不是萌芽状态的。一方面那比恋爱本身更丰富更具深刻的含义,在朦胧中鼓舞着书中主人公的追求,一方面那陈旧的社会渣滓还随处缠绕在身边,阻碍了那新的道路明确的出现。然而愈是在萌芽中的出土的气息,愈是带着新鲜的不可抵御的诱人的力量,这就是《红楼梦》中贾宝玉使人觉得近于疯狂、迷惘的性格形象。此前中国恋爱故事中的主角,无论张君瑞、郑元和……一般都是容易理解的,其矛盾也是有限度的;而《红楼梦》中的矛盾乃是无边无涯的,贾宝玉的性格形象就仿佛是飞蛾扑火,清醒而又朦胧,热情而又近于幼稚,《红楼梦》从众人眼中写出他的这种性格,在三十五回和六十六回有两段最为鲜明的概括:成天疯疯颠颠的,说话人也不懂,干的事人也不知……千真万真,有些呆气,大雨淋得水鸡儿似的,他反告诉别人“下雨了,快避雨去罢J”你说可笑不可笑,时常没有人在跟前,就自哭自笑的,看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河里见了鱼,就和鱼儿说话。看见星星月亮,他不是长吁短叹的,就是咕咕哝哝的,且一点刚性儿也没有,连那些毛头的气都受到了。爱惜起东西来,连个线头都是好的,糟蹋起来.那怕值千值万,都不管了。这形象是没有法子从贾宝玉整个性格中抽掉的,这正是一个萌芽状态中朦胧而又清醒的追求,这里已经意识到有着新的东西,但是还不能全部明白是什么。他苦闷执著地追求,甚至于是贪婪地追求着。《红楼梦》第三十九回:“村姥姥是信口开河,情哥哥偏寻根究底”,写刘姥姥信口编了一小姑娘雪夜抽柴的半神话的故事,贾宝玉听得简直入了神,非刨根问底不可,大家都看出他的痴来,而他却不觉得。《红楼梦》通过旁人的眼睛写出宝玉的执著。黛玉笑道:“咱们雪下吟诗,依我说,还不如弄一捆柴火,雪下抽柴,还更有趣儿呢。”说着,宝钗等都笑了。宝玉瞅了他一眼,也不答话。一时散了,背地里宝玉到底拉了刘姥姥细问…… 这里宝玉的形象是活画的,对于这样一个神话式的素不相识的少女,他到底追求的是什么呢?是爱情吗?是同情吗?他自己似乎也说不清楚,正因为这时一个新的历史含义将要通过爱情的主题而被感受到,一个比爱情本身更为丰富的内容将要通过青年人的心灵而震荡着,共鸣着,然而那含义与内容究竟是难以全部认识的,贾宝玉的话与行动因此就成了“谁也不懂”的了。宝玉的毫无人我之分,正是得天独厚。当其他的人都不知不觉地在变的当中,他偏偏不变。他的童心与天真,使得他始终不通世故,他的不变使得他对于那变感觉到迷惘。第五十七回:正值黛玉才歇午觉,宝玉不敢惊动,因紫鹃正在回廊上,手里做针线。 贾宝玉神游太虚境,便上来问他:“昨日夜里咳嗽的可好了?”紫鹃道好些了。宝玉笑道:“阿弥陀佛!宁可好了罢!”紫鹃笑道:“你也念起佛来,真是新闻。”宝玉笑道:“所谓病急乱投医了。”一面说,一面见他穿着弹墨绫薄绵袄,外面只穿着青缎夹背心,宝玉便伸手在他身上抹一抹,说道:“穿得这样单薄.还在风口里坐着,时气又不好,你再病了,越发难了。”紫鹃便说道:“从此咱们只可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一年大一年小的,叫入看着不尊重。打紧的那起混账行子们,背地里说你不留心.只管和小时一般行为如何使得?姑娘常常吩咐我们,不叫和你说笑,你近来瞧他,远着你还恐不及呢!”说着便起身携了针线,进别的房里去了。宝玉见了他这般景况,心中像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只瞅着竹子发了一回呆。因祝妈正在那里刨土种竹,扫竹叶子,顿觉一时魂魄失守,随着坐在一块山石上出神,不觉滴下泪来.直呆了一顿饭功夫,千思万想,不知如何是可。偶值雪雁从王夫人房中取了人参来,从此经过,忽扭头儿看见桃花树下石上一人,手托腮颊正出神呢,不是别人却是宝玉。雪雁疑惑道:“怪冷的他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春天凡有残疾的入肯犯病,敢是他也犯了呆病了?”一边想一边走过来,蹲下笑道:“你在这里作什么呢?”宝玉忽见了雪雁,便说道:“你又做什么来找我,你难道不是女儿,他既嫌妨不许你们理我,你又来寻我,倘被人看见,岂不又生气,你快家去罢了。”……紫鹃听说,忙放下针线,又嘱咐雪雁好生听叫,若问我答应我就来。说着便出了潇湘馆,一竟来寻宝玉。走至宝玉跟前,含笑说道:“我不过说了那两句话,为的是大家好,你就一气跑在这风地里来哭,弄出病来还了得?”宝玉忙笑道:“谁赌气了?我因为听你说得有理,我想你们既这样说,自然别人也是这样说,将来渐渐的都不理我了。”宝玉虽然对于黛玉有特别的感情,对于其他的姐妹们也莫不尽心尽意。迎春嫁得不好,宝玉便向贾母要求把她接回来,还像小时候一样的大家好老住在一起。他一心一意都在为别人着想,却把自己的事耽误了,所以,说他是“无事忙”。从我们今天看来,他也是如此幼稚,如此难以理解的人物。这“无事忙”其实不就是一事无成的“多余的人”吗?然而他的执著,他的向往,他的民主性,他的叛逆性,他的为了理想而追求的整个生活,却又是如此鲜明地感染着我们。这就是《红楼梦))中丰富的矛盾,与一个新鲜的还在朦胧中的萌芽的形象。《红楼梦》第四十七回,写贾宝玉对柳湘莲说:我只恨我天天圈在家里,一点儿做不得主!行动就有入知道,不是这个拦,就是那个劝的,能说不能行!虽然有钱,又不由我使!这里的话说得何等清楚,这正是反映了:“个人束缚在一种限定了的人的集团里”,而萌芽着要求“脱离”这些羁绊的努力。这萌芽中的性格形象,也就贯穿在《红楼梦》全书中大多数的青年——甚至于是幼年——男女们的心中。他们都不过是在情窦初开的年龄。若对照《金瓶梅》中所写的多乃三十开外、虎狼之年的妇人们,真有如天渊之别,不可同日而语了。“贾宝玉神游太虚境”、“演红楼梦”、“试云雨情”,那时只有12岁。这些早熟的天真未凿的青春幼芽,本身就意味着一个萌芽中的性格形象,散发着刚刚出土的泥土香所带来的新鲜的艺术魅力。宝玉与黛玉的爱情与《牡丹亭》中的“惊梦”同为一段夙缘,可谓无独有偶。所以黛玉也无意间念出了“惊梦”中“良辰美景奈何天”的诗句,书中并故意借宝钗之口为之点出。而宝玉与黛玉初见面时,“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 心中想到: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的,何等眼熟”!宝玉也说:“虽没见过却看着面善,心里倒像是旧相识,恍若久别重逢的一般。”这里的先验性变成了合理性,成为冲破当时网罗的精神支柱与斗争中一往无前的有力凭借。当然《红楼梦》的时代悲剧性比起《四梦记》来,又远远更为深刻高大,具有更严肃、更丰富的现实意义与艺术魅力。《红楼梦》原名《石头记》,故事的框架可追溯到唐人传奇《甘泽谣》中“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两断肠”!的情节张本上。《红楼梦》在开卷第一篇“甄士隐梦幻识通灵”中便点到了:“灵河岸上、三生石畔……”还写道那通灵石后面有谒云:“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这“身前身后事”不正是“欲话因缘两断肠”吗?这三生石的故事盖出自佛家语,《红楼梦》全书因以“茫茫大士”、“风月宝鉴”贯穿于其间;再加上那姑苏女尼妙玉的带发出家。旁敲侧击,扑朔迷离。真可谓“假(贾)语(雨)村言”“真(甄)事(士)隐”。而这乃正是作者所要表白于看官之前的。 二、红楼梦中的女性形象 《红楼梦》中的女性形象《红楼梦》的显著特点之一,就是:反封建社会

中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而特别强调女子的地位。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太虚幻境里的仙子们也称贾宝玉为“浊物”,“浊物”也就是“泥做的”意思。换句话说在传统上是男子“阳清为天”,女子“阴浊为地”;“生男弄璋”,“生女弄瓦”的封建社会里,开始倒过来听见女子们反攻的声音。这反攻也许是矫枉过正的,但是矫枉原是难免过正的。所谓男女平等,并不在于男子如何“捧角”似地赞美女子的美丽,而是要从思想上承认女子与男子有同样的智力与工作能力。这一个观念,《红楼梦》‘开篇就说得很明白,第一回的楔子:忽忆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所谓“行止见识”不下于男子,才正是男女平等观念的新根据。 全书中对于女子的看法,这楔子里的话并非随便敷衍的。《红楼梦》里每写到女子,往往都用大力强调其聪明才智,这是随处可见的,林黛玉、薛宝钗的诗才往往表现得比贾宝玉都好,至如第二回从冷子兴的口中写出凤姐来:谁知娶了这位奶奶之后,倒上下无一人不称颂他的夫人,琏爷倒退了一合之地;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极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第十四回又从赖升口中及众人眼中写出凤姐的精明强干,宁国府原是个烂摊子,赖升报告了凤姐要来管理的消息之后,,就道:论理我们里头也得他(她)来整治整治,都忒不像了。到了凤姐来了,一施发号令,井井有条,人人佩服,《红楼梦》正是着力地强调凤姐的工作能力。凤姐在《红楼梦》里无疑地是个不被肯定的人物,她的能力愈强,做的坏事也愈多,但是作为一个还是被压抑在男子之下的女子来说,她比起那一家之长的贾政、贾琏等来,作者是更为出色地来写她的。 宝钗和探春都是不亚于凤姐的能干女性,只是性格和表现不同而已。第五回写宝玉游太虚幻境看到金陵十二钗的图画,关于探春的题词是“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正概括了她的特点。第五十五回和五十六回写凤姐病倒,探春理家,宝钗协助。探春以一个庶出的小姐而能树立主子的威严,整顿家政,蠲除弊习,将大观园分给众仆妇管理,出入账精打细算,连凤姐也不得不让她三分,并对平儿说:如今嘱咐你:他虽是姑娘家,心里却事事明白,不过是言语谨慎;他又比我知书识宇,更利害一层了。如今俗语“擒贼先擒王”,他如今要作法开端,一定是先拿我开端。倘或他要驳我的事,你可别分辩,你只越恭敬,越说驳的是才好。……探春又是这个家庭中最有远见,头脑最清醒冷静的人物。第七十四回抄检大观园时,她说: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这样的见识正是高出于书中所有人物之上的。 宝钗则与她哥薛蟠的恶少形象成为鲜明对照。“自父亲死后,见哥哥不能依贴母怀,他便不以书字为事,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解劳。”因而薛府“一应经济世事”都由她处理。与探春不同的是,她既重实利,又洞明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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