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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困于陈蔡独幕剧-北大未名BBS

孔子困于陈蔡(全本,第四稿)编剧:邓菡彬第一场引子老头:今天天气不错,人老了,睡不着,干脆起来,到未名湖边转一转。

(一群晨读的学生上,站好,开始齐诵《论语》)老头:同学,你们读的是什么?学生:《论语》。

老头:《论语》?现在还有人大清早起来读《论语》?某甲:(上)是啊。

到现在还有人读《论语》!打我爷爷那辈儿,就高喊打倒孔家店,批倒孔老二,打了一百年,批了几代人,如今都新世纪了,大家都喊着全球化信息化现代化后现代化,居然还有人贼心不死,死灰复燃,沉渣泛起,开历史的倒车,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读什么《论语》读什么孔子。

中国人读了几千年,结果读成了东亚病夫!丫丑陋的中国人,病根就在读了这破书!(下)某乙:(上)这你就不懂了。

这叫时尚。

追什么意大利米兰法国巴黎西班牙马德里春秋两季最新时装,咱也花不起那钱!再说那多浅薄!如今是个文化人学了半桶水那还不来点文化大餐赶赶时髦装点门面?管它自由派保守派新左派新右派全盘西化汉服唐装,总之是人无我有,人有我新,人新我异,人异我奇!如今有唱歌秀跳舞秀跳楼秀外衣秀内衣秀脱衣秀,就不兴人家来个晨读秀,论语秀,孔子秀!(下)某丙:(上)这孔子嘛,也是个蛮可爱的老教书匠。

这论语嘛,读读也无妨。

但这大好天光良辰美景,该读点有用的东西。

如今市场经济啦,管它英语法语日本语,雅思托福GRE,总之什么有用读什么,什么好卖读什么。

就孔子到了今天,那也得移风易俗与时俱进,办个新东方新南方新北方新西方,卖个红宝书蓝宝书绿宝书白宝书葵花宝典十全大补!孔子那么大的学问,还不是为了卖给帝王家。

可惜呀,孔子就像一个死脑筋的推销员,一辈子就卖一样东西,还愣是没卖出去!他死了,还让他的学生继续卖,卖了几千年,也是滞销产品,如今,就更过时啦!(下)正甲:(上)孔子的理想,决不仅仅是个人的名利。

孔子曾在鲁国官至司寇,代理相国的权力,整顿内政,平易市价,振作军力,打通外交,短短四年时间,对外使得齐国这样的强国不敢欺负鲁国,对内使原本不可一世的三家贵族势力得以削弱,国家平治,四方则之。

孔子是想以一个国家为依托,将礼乐仁政广施于天下,使天下人不再生活在残暴的统治之中。

但是鲁定公和季桓子,目光短浅,他们只看到国内安定,外患稍歇,就沉溺于酒色,根本没有雄心大志。

孔子对他们彻底失望了,所以他放弃高官厚禄,带领弟子周游列国,去寻找能实现他理想的地方。

(屹立不动)正乙:(上)只有自己整天戴着面具生活,永远在作秀的人,才会觉得什么都是作秀。

只有无知无畏或者浅尝辄止的人,才会觉得任何伟大的思想不过是装点门面,任何伟大的灵魂都不过跟自己一样渺小!是,我们有幸生活在当代,我们可以站在一代又一代巨人的肩上,但站在巨人肩上,并不能改变作为侏儒的本质!是,我们有幸生活在当代,我们可以有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的东西可以选择,但可以选择并不意味着就拥有自由——有形的枷锁打碎了,无形的镣铐,却让人不知不觉做了井底的青蛙!与其说你们是在嘲笑孔子,倒不如说你们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心中那点微薄的见识!(屹立不动)正丙:东亚病夫难道是孔子的错?孔子教学生六艺,礼乐书数射御,孔子本人就擅长射箭和驾驶兵车,文武双全,孔子可以做一个侠客,但他不愿意浪迹江湖独善其身。

孔子治理国家,讲究“文事必以武备”,孔子是一个政治家也是一个军事家,但他从不迷信武力,炫耀谋略。

丑陋的中国人,难道也是孔子的错?孔子教人温良恭俭让,教人言而有信群而不党,教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平生之言久约不忘,后人读歪了书,会错了意,难道也要把责任推在孔子身上?是的,孔子的理想似乎从来没有实现过,但他理想的光芒,却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

(屹立不动)正甲:(向前一步)从苏武持节北海牧羊,到力挽狂澜诸葛亮。

正乙:(向前一步)从辛弃疾挑灯看剑夜夜梦沙场,到零丁洋宁死不屈文天祥。

正丙:(向前一步)从驱除倭寇戚继光,到甲武海战邓世昌。

正甲:速食罐头快餐面会过期,正乙:但是阳光雨露,齐声:从来不会过时!(屹立不动)(晨读的学生继续齐诵《论语》)领读人:好,刚才我们读了孔子在陈绝粮,下面我们讲一讲孔子困于陈蔡的故事。

(熄灯)第二场旁白:(在黑暗中,领读人的声音,古琴声渐入)孔子周游列国,推行其主张,至陈、蔡两国交界之处,适逢吴楚两大强国在此交战,兵荒马乱之中,孔子和他的弟子们被一群土人围困。

(灯光渐亮)(破屋内,孔子坐于中间,抚琴,众人环坐)子路:(匆忙跑入)老师,土人的队伍,已经把村子完全包围了。

子:仲由,坐下来说。

(子路坐下)颜回:仲由,老师说的,你都布置下去了吗?子路:已经布置下去了,南北两边的房顶,都虚插旗帜,东西两个入口,摆满了我们的车辆,车辆后面,埋伏着我们的射手,箭在弦上,引而待发。

只是,只是……宰我:只是什么?子路:只是敌众我寡,而且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

子贡他们去找粮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颜回:你是不是害怕了?子路:(腾地站起来)我不害怕。

我们有五十多人,皆能射御,奋力一战,就凭这伙土人,哼,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们。

颜回:是啊。

那你为何神色如此凄惶?子路:但,但我没想到,我们这次周游列国,到现在为止,不仅一无所获,而且还灰头土脸,落到这般田地。

老师啊,我们所要追寻的理想到底在何处?难道我们学习礼乐、修养德行,就是为了跟这些土人厮杀,就是为了把一腔热血,洒在这个不知名的村子吗?子:仲由,坐下吧。

(子路坐下)君子处在困顿之中,也能安之若素,坚定不移,而普通人,一旦陷入困顿,就会担忧烦躁,心思浮动。

仲由,你虽然能够临危不惧,但还更应该临危不乱啊。

颜回:安之若素,临危不乱。

老师说得太好了!宰我:临危不乱,临危不乱。

唉!我现在正是心乱如麻呀!颜回:啊?为了什么?宰我:唉,别问了。

(痛苦得边摇头边摆手)(颜回、子路皆急问)子:宰予啊,有什么不快,就说出来吧。

宰我:自古皆有死。

我不怕死,但是我心里有件事,着实搁不下。

子路:到底什么事?宰我:在鲁国上学的时候,和季孙家的一个女子相爱,每当天晴的下午,我们常在北门外的树林里相会。

唉,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这样的日子不再有了。

颜回:难怪那时候下午的讨论你常常会缺席。

老师还骂过你,说你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宰我:从鲁国启程、跟随老师周游列国的前一天晚上,在河边,她哭了好久,好久……第三场(大灯暗,二聚光灯亮,一照宰我,另一照季氏女)季氏女:宰予,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宰我:我不想离开你,但我要跟随老师去周游列国啊。

季氏女:为什么一定要去周游列国呢?孔子是你的老师,你跟他着学习诗书礼乐、骑马射箭,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要随他四处乱跑?如今天下大乱,世道不平,就呆在鲁国不好吗?宰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正是因为天下大乱,世道不平,所以老师才要出游,推行他的主张啊。

季氏女:我不管。

你看孔子最得意的弟子,好多人都留下了。

比如有若、曾点。

宰我:但是我和他们不同啊。

我觉得我还没有学好。

我觉得我的思想还很不清晰。

我想,跟随着老师游走四方,我会学到更多东西,我会找到我想要寻求的真理。

老师曾经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

每次听到这句话,我都禁不住鼻子发酸,热泪盈眶。

我想,我若是找到我的真理,我这一生也就没有白过了。

季氏女:真理,真理,总是真理!那么我是什么?那么我算什么?宰我:但是我爱你呀。

(搂住她)女:(挣脱)你爱我,就应该为我留下来。

我们家里的人,祖父、父亲、叔父、兄长,所有的人,他们早就反对我跟你这个整天无所事事的人来往了。

(宰我欲语)诶,你别不服气。

你说一千,道一万,说得再美好,再远大,可是在一般人看来,你就是无所事事。

(沉默片刻)我爱你,但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也想要一份安安宁宁的生活,大家都有的,我也要有。

(稍停,宰我叹息)我想要你停止这些没头没脑的活动,找一份差事,或者当个小官,或者做点生意,承担起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宰我:(闷声)是吗?女:(转喜色)我去跟季孙大人说说,你会找到一份很好的差事,那样我们就可以赚一点钱,安一个家——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跟你在树林子里过活吗——对,一个家,不必很大,我会为你收拾得停停当当的,我会为你生好多好多小孩子,让他们排成队,从高到矮,到时候我们的头发也都花白了,坐在床沿上,让他们一个一个来给我们请安。

你说好不好?宰我:你要是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走,我想老师会同意的。

我们可以一起周游列国,一起……女:(厉声)不!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出生在马背上、泥坑里,在尘土和泥巴里面长大!居无定所,食无可安,惶惶如丧家之犬!即便不是锦衣玉食,起码也要小屋足食,能蔽风雨。

宰我:唉。

你要我去做官,其实以我现在的才学和在孔门的名声,要找一份事来做并不难。

但是我将不知道我为了什么而做事。

老师曾经说过,君子不器,在我明白我想要追寻的目的之前,我即使去做事,也是像工具一样地被使用。

人而降低为工具,这是多么可怕呀。

女:(幽怨地)好,好,你有你的理想,我现在只问你,如果我对你说,除非你留在鲁国,我就跟你一刀两断、恩断义绝,你要怎么决定?你会顾及我吗?宰我:(惊)这,这,我……第四场(女子转身下,大灯开,重新照亮坐着的孔子等人)宰我:后来,她还是说,等我三年,三年之后,无论我找到我的真理与否,我都回到鲁国,找一份差事,赚钱,置房,和她成家,过一份一般人都会过的、都会羡慕的生活。

(长叹)然而现在三年早就过了,诗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哽咽)唉,说不定她已经在做嫁衣,打算出阁嫁给别人了,如果我们全都死在此地,那更是连找个人带个死讯给她都找不到了。

(悲)子:(对子路)仲由。

子路:在。

子:你去把我们那匹乌骓马备上。

子路:是。

(下)子:宰予,现在正下雨,马上就天黑了。

趁着风雨如晦,你骑上乌骓马,赶快离开这里,回鲁国去吧。

宰我:不,不,不,不不,我一个人走,那怎么行呢?子:在去鲁国的路上,你会先经过陈国国都,请你帮我向陈国大夫司城贞子大人求救,请他派50辆兵车来帮助我们驱走土人。

宰我:这,这,我,我……(子路上)子路:老师,马已经备好了。

子:别犹豫了,快走吧。

宰我:老师!(三叩首,下)子路:(欲言又止,等宰我下,急言)老师,您不该放宰我走啊。

这是临阵脱逃,他这一走,我担心,我们的士气会瓦解。

本来就敌众我寡,若是如此,我们更是不堪一击了。

子:(站起身,稍背对子路踱步)我们面对的,是一次战斗,但又不是一次战斗。

只有愿意担当的人,才可以担当。

仲由啊,你明白吗?子路: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颜回:我们不是为了厮杀而厮杀,不然,我们跟那些土人又有什么分别呢?同样是杀戮,他们是想得到财物,我们是想得到仁,得到正义。

所谓求仁得仁,倘若我们强迫不愿意的人为我们而战,我们恐怕就不能得到仁了。

即便我们打赢了,也是不仁之人啊。

子:仲由。

子路:在。

子:你去告诉大家,但凡愿意走的,都可以走。

趁着今夜风雨如晦,赶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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