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ean world海权论衡地缘政治理论中的海权问题(二)——从马汉的海权论到斯皮克曼的边缘地带理论海权与美国的利益在运用海权理论分析和谋划美国的国家利益时,马汉极力呼吁美国向太平洋地区扩张,并十分看重巴拿马地峡、夏威夷、菲律宾等地的战略意义。
他认为控制海洋主要取决于海军方面的优势,但也部分取决于对关键要点的掌握,巴拿马地峡、夏威夷群岛就是这样的战略要点。
马汉指出,巴拿马地峡,位于中美洲地峡的最南段,联结北美洲与南美洲,分隔太平洋和大西洋,具有突出的战略价值。
早在1881年法国人开始开凿巴拿马运河之际,马汉就指出巴拿马运河与苏伊士运河地位相似,将会成为一条战略性水道。
“显而易见的是,这条运河会改变贸易路线的走向,从而会导致商业活动和通过加勒比海的航运量巨大增加;而如今相对冷清的这一海域将成为像红海那样的航运要道,前所未有地勾起海洋国家的兴趣和雄心。
这片海域的每一个地点的商业和军事价值都会上升,而运河自身将成为最为举足轻重的战略中心。
” 马汉分析了运河一旦凿通将对美国产生的影响,并提出警告,如果美国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和海军力量来应对的话,巴拿马运河的开通对美国将无异于一场灾难。
他呼吁美国“必须在巴拿马运河挖第一锹土时,就开始建设新型海军”,到运河成为既成事实时,美国的海军力量至少必须与英国的海军力量相平衡。
马汉指出,夏威夷群岛处于北太平洋的中心位置,从地图上看,夏威夷群岛在太平洋上处于一种相对孤立的状态,它构成澳大利亚、新西兰向美洲、亚洲环绕的圆圈的中心,为太平洋的中心战略据点。
美国如果控制了夏威夷,既能直接促进美国的商业安全和美国的海洋控制力,又能防止该地区被其他强国占据而造成威胁。
1893年,马汉在题为《夏威夷与我们未来的海权》的文章中指出,“美国占领夏威夷同美国西海岸的防御能力密切相关,同美国必需控制的贸易通道密切相关,同美国控制太平洋、特别是北太平洋的商业和军事密切相关,这些地区是美国在地理上最应该得到的利益所在。
而所有这些目标的实现必须依靠建立一支同目前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相匹敌的海军。
”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开始积极地从大陆扩张主义转向海洋扩张主义。
1893年,美国控制了夏威夷;1898年,美西战争爆发,美国战胜西班牙,从而使古巴成为美国的保护国,菲律宾成为美国最远的殖民地,美利坚合众国从此驶向海洋。
1900年,美国海军部建立“海军将领委员会”,专门研讨未来海战计划,其成员基本上都是马汉的信徒,他们根据马汉的“海权论”思想,提出美国OCEAN WORLD75ocean world 海权论衡76 OCEAN WORLD“大海军主义”的发展战略:“建立大战列舰力量,以保持‘舰队存在’;美国必须在海外尤其是在太平洋地区建立军事基地,以保证海上维持和战船燃料供应;掌握正在建设中的巴拿马运河的命脉,以便运河开通后保证美国战舰能在大西洋与太平洋之间快速调动。
” 1901年,对海权情有独钟的西奥多·罗斯福成为美国总统,美国“大海军主义”得到迅速发展。
西奥多·罗斯福完全赞同马汉对巴拿马地峡问题的分析,积极采取行动对巴拿马运河进行控制。
1901年和1902年,罗斯福派军舰到巴拿马地峡,谓之保护地峡交通安全;1903年,美国策动哥伦比亚的巴拿马省独立,并与之签订《巴拿马运河条约》;1914年8月15日,巴拿马运河正式开通,主权归属美国。
至此,北美海岸东西两大洋的通道完全处于美国的掌控之中,为美国走向世界海洋强国开辟了道路。
因此有人评价说,马汉的海权理论“使美国海军从内战后的毁灭中振兴,为其提供专业基础和理论方向,从而有助于引导它在1898、1918和1945年走向胜利,这一切同马汉紧密联系在一起。
”麦金德的陆权理论与海权问题研究 英国地理学家、地缘政治学家哈尔福德·丁·麦金德是“陆权派”地缘战略理论的创始人。
和马汉一样,麦金德也看到了俄国所控制的欧亚大陆腹地是未来世界和平与安全的关键,只是他们分析的着眼点不同。
马汉是从俄国决心在东亚获得出海口来分析控制这一地区的国家将对世界海权产生的影响,而麦金德则更多的是在批判“海权论”的基础上发展和完善“陆权论”。
麦金德在考察海上强国盛衰过程中,不是重复独霸海洋的旧主题,而是关心“关于海上强国的基地及其和陆上强国的基地的关系”。
他认为从古至今的海上强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拥有物产丰富、安全的本土基地。
在他看来,如果没有领土根基,海上力量的机动性和扩张性将不复存在。
富饶而安全的生产基地是根本,对海洋的控制基于强大的陆地资源。
陆上力量控制海洋比起海上力量控制陆地要相对容易得多。
1904年,麦金德发表《历史的地理枢纽》一文,首次提出“欧亚大陆心脏说”。
其中心论题是:世界历史基本上是陆上人和海上人之间反复斗争的过程。
他认为陆上霸权最有力的中心是在欧亚大陆的心脏地带,麦金德将之称为“枢纽区”,具体指欧亚大陆腹地的中心:“在欧亚腹地的中心是一个面积广袤的地带,这里大片地区为草原和沙漠,周围有山系环绕,还有内陆和北冰洋水系,由此形成一座庞大的天然要塞,海上人不能深入。
”随着陆上交通工具的发展,欧亚大陆的心脏地带成为「哈尔福德·丁·麦金德」最重要的战略地区。
而在心脏地带之外,有两个巨大的新月形地带,一个是内新月形地带,包括欧洲、中东、印度和中国;另一个是由南北美洲、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和澳大利亚组成的外新月形地带。
内新月形地带是一个薄弱环节,陆上人很容易通过这里侵入海上人的范围。
麦金德认为,20世纪初的主要国际争端,多是由于枢纽区和内新月形地带之间这些地区的不稳定状态。
随着铁路的发展,陆上交通越来越能够与便捷的海上航行相抗衡,海上强国的优势渐渐消退,“海洋给航行带来的机动性曾是几个世纪以后海上人的法宝,而现在受到由于铁路的发展带来了陆上机动性的挑战,由于和中心大陆的邻接,当枢纽国组织起来之后,就要觊觎边缘地带并向这里进行扩张。
”麦金德认为,当陆权大国向边缘地带扩张时,就会将海权国家的势力从立足不稳的边缘地带驱逐出去。
他忠告英国:“地理上的优势平衡很可能已经向不利英国的位置倾斜,而她只是靠惯性来维持自己的地位罢了。
”他充满对陆上强国进攻的恐惧和忧虑,大声疾呼,英国领导下的海洋世界要与欧亚大陆的桥头堡法国联合起来,共同对抗这一陆上危险。
1919年,麦金德出版《民主的理想与现实》一书,提出了著名的“世界岛”理论:把亚洲大陆、欧洲大陆、北非大陆看成是浑然一体的“世界岛”,此陆块南面与西面的沿海地带则构成“世界的海角”,他认为从“世界岛”可以通过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伸向“世界的海角”,从而形成一个全球控制体系。
“枢纽区”现在被命名为“心脏地带”。
“心脏地带”较之于“枢纽区”,主要扩展了两个地方,一个是中亚细亚的山地,其地理特征使制海权很难达到这一区域;另一个则是东欧,麦金德断言控制东欧是控制心脏地带的关键。
之所以把东欧地区划进来,是因为麦金德认为在当时的世界,德国已取代俄国成为英国的主要危险。
德国东进控制东欧的渴望不可避免地要将它引入心脏地带,这将危及英国乃至世界安全。
事实上,这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分析中,麦金德持不同于马汉对海权国家的乐观态度,他认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海上力量的胜利只是偶然的事件,表面上陆权国家失败了,海权国家再度崛起,但实质上,尽管陆权国家遭到重大挫折,但其优势仍在,仍然拥有便利的交通和在战略上无懈可击的丰富资源。
“当心脏地带拥有了在质量上和数量上足够强大的守备力量时,就将会变成世界权力的中心。
” 麦金德认为地理性质以某种方式影响着历史,战争的基本原因在于世界资源及战略潜力的分布不均,他认为英国必须与美国和其他海上国家联盟,依靠海上世界的整个集体力量来保持其再度获得的优势。
麦金德是第一位试图在一种广阔的背景下,把地理和历史联在一起对世界进行探索的地理政治学家。
虽然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其影响甚微,但却对以后的西方地理政治思想影响巨大,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兴起的德国地缘政治学家更是深受其学说影响,并将之付诸实践。
经过又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他预言式的判断令英国的地理学家和政治领袖们刮目相看。
与此同时,麦金德也在不断修正其思想,1943年,他发表了第三次重要OCEAN WORLD77ocean world 海权论衡78论述。
在《周围的世界与赢得和平》一文中他重新提到大陆腹地,针对纳粹德国咄咄逼人的全球攻势,他认为要处置德国侵略势力,就必须由陆权国家和海权国家的联合制止。
他重新确立了“心脏地带”,“它包括撒哈拉沙漠,中亚沙漠,西伯利亚和北美的北极与亚极地的荒原,它们组成了‘一个聚集在北极地区附近的环形带’,环形带内所围的是与‘陆中大洋’(即北大西洋)联接在一起的重新确定的心脏地带。
”较之1910年的看法,这一次他将叶尼塞河以东的广大地带排除在外。
由心脏地带东面的陆权国家苏联和西面的海权国家英、法、美联合起来共同组成两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就能牢牢制服德国。
另外,他预测,如果苏联能打败德国,那么苏联将在战争中成为地球上最强大的陆权国家,而北大西洋两岸的国家将会形成一种与之抗衡的力量,这基本上与后来的美苏抗衡、争霸世界的形势相一致。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所采取的“遏制”政策,其理论根据之一就是麦金德的“大陆心脏”说。
麦金德之后的地缘政治理论与海权问题研究继麦金德之后,英、德、法、美等国家的地理学家或政治思想家都提出了各自不同的观点,但他们关于海权问题的研究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马汉、麦金德的思想影响。
英国政治家利奥·艾默里认为麦金德夸大了“枢纽地区”的重要性,与麦OCEAN WORLD金德以海上和陆上为基础划分两个对抗的世界体系的观点不同,他提出了将世界划分为内陆大草原、边缘农业区和临海沿岸区的观点。
边缘农业区具备经济、人口、土地优势,而大草原和海洋国家则能很快退守到边缘农业国难以达到的安全地带。
他认为所有的海上强国都需要联合在一起抵抗枢纽区,“争取边缘地带,维持该地区的势力平衡,以对抗扩张的内陆势力。
” 法国人文地理学家维达尔·白兰士也充分认识到海洋世界和大陆世界的两分法,但他设想前者要强于后者。
世界海洋的统一性和海上交通的便利是海上人拥有的最大优势,英国便是充分利用此优势,获得制海权,开拓创立了海洋帝国。
而当制海权从海岸移动到邻近的大陆内地时,海洋国家的影响范围也随之延伸到内地。
“大英帝国不但是一个海上强国而且也是一个陆上强国:‘德里取代了加尔各答作为印度的首府;当初作为海关的地方已经变成一个帝国。
’”他认为通过海洋国家海上势力的不断扩展,海洋世界的秩序和价值就有可能建立起来,从而实现世界统一。
维达尔作为法国地理学先驱,他赋予法国地理政治学派以特有的人文地理学特色,并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法国地理学中处于中心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