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学院中文系学年论文(二)王维山水田园诗的文化解读***名:**学院:师范学院专业:汉语言文学班级:B1101学号:*************师:**师范学院中文系摘要:王维具有文学、绘画、音乐等多种艺术才华,并且以儒家为核心,兼有儒、释、道三家杂糅的思想。
他能以画入诗,以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的风格,创造出一种“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和“诗中有禅”的意境,使山水田园诗的成就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对后世诗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王维山水田园诗文化解读一、王维的禅宗意识与山水艺术王维早年受儒道思想影响很深,但对现实政治的失望导致他对儒学的怀疑而遁于禅门:“植福祠迎叶,求仁笑孔丘”(《与胡居士皆病》)。
要求人们远离尘世、归依自然,又主张以“识自本心”而“顿悟见性”的佛教,对晚年“万事不关心”的王维无疑极具吸引力。
王维信仰的禅宗,以“无念为宗”,吸取魏晋玄学放任自然的思想,又接受儒家性善重孝的观念,发展成一种中国本土化的佛教学派。
在“君子道消,小人道长”的政治旋涡中,在家庭不幸的打击下,王维超脱世俗、清静无为的禅念更加浓郁。
他追求的南宗禅的心空境界,即生死不染、去往自由的境界,提倡“缄口于是非之场,融心于色空之境”,在主体抛舍自我之后获得一种透视:“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夏日过青龙寺渴操禅师》)。
消除各种感观欲望,冥合人物之别,实现心空,就能在自然外物中直观永恒的宇宙至理,即可实现永恒的涅架。
王维心中因此产生一种超越与闲静:“无动无静,无生无灭,无去无来,无是无非,无住无往,坦然寂静”(((坛经》),因而因俗世之累所生的怨躁,就在他耽禅的心灵中得以消解。
禅宗是崇尚山林的佛教,特别强调山水自然对证禅理的重要作用。
用禅宗的眼光观察自然,其人与自然合一的宇宙观直接引发诗人对山水自然的审美追求,从而进人常人难以达到的一种特殊审美境界。
怀着禅念歌咏山林生活,赞美大自然的和谐,王维创作出造诣极高的山水田园诗,表达了身处人间社会难以得到的另一种融入自然的乐趣,闪耀着向理念深化所悟出的理趣与禅趣。
诗人在简单清纯的山居生活中,发现了一任自然天性的美,一种令人忘却人间种种不平与烦恼的自然之趣。
他的代表作《山居秋螟》可见一斑:“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院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清新澄澈的明月清泉之美境,与同样自然清纯的归院渔猎的山野生活,在诗人似禅非禅的意念融合下,在他诗画妙笔的艺术呈现里,使人领略到一种人与大自然同乐的妙境,陶醉在空灵清逸的山林境界之中,涤尽尘嚣俗累而忘归。
王维在享受山水之美的同时,常悟人富有哲理禅趣的精神境界,其山水田园诗体现出鲜明的禅意,具象化、艺术化地体现为空与寂的境界。
他将人世间难以寻求的境界,寄兴于空山寂林,《辛夷坞》就是一首颇堪玩味的小诗:“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尊。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裴迪与之唱和的同题诗谓“况有辛夷花,色与芙蓉乱”,可知首二句是用芙蓉比拟辛夷花之美艳,木末状其花高,“山中”点出地点之僻远空寂。
芙蓉出于污泥不染,辛夷开在山中木末自含不染世情的一份高洁自得。
这份超逸之情,三四句表现更为精彩。
“纷纷”,开则繁盛尽兴,落亦“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这种泰然宁定的情趣,显示的是一种静观自然的禅趣,在自由无碍的氛围中,云蒸霞蔚般的辛夷花,纷纷的开放,又片片的消陨,自开自落,自生自灭,不知几年几载,世人不知其存在,它也不知人事变迁。
诗所呈现的“自荣自落,何怨而何谢”的空寂自然之趣,令人“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
王维耽于禅趣的空寂之境,正暗示精神上的毫无人为干扰,萌生出“不知悦生,不知恶死”的一份生命的超然境界。
山水无言而有意,王维山水小诗以鲜明美丽的形象、悠远空灵的画面,让人直观体悟山水风物所蕴含的深深禅意,给人以开悟。
“诗佛”王维以他禅宗的审美意识与一些佛教的理念,给山水诗带来一种空灵净静的特殊境界,其禅理禅趣因以美的形式出现,所以不觉其虚玄,而平添山水意境美的无穷魅力。
禅宗不仅决定了王维与众不同的对山水内涵的理解,而且深深地影响着他的山水艺术及其表现特点。
二、王维的“诗中有画”及其深层意韵王维是中国山水诗史上的一颗耀眼的巨星,享有“天下文宗”的殊荣。
而“诗中有画”则是王维山水田园诗最突出的艺术特点。
这一特点与其对绘画艺术手法的借鉴有关,而深层次、更为根本的原因则是其禅宗思想。
王维的山水诗用语言作媒介,以画意作诗,却能最大限度地突破语言的局限性而发挥其启示性,不仅唤起对光、色、态的丰富联想与想象,在人们头脑中形成生动的画面,而且能充分表现山光水色及天籁在时空瞬变中的神彩妙韵,这与他高超的绘画造诣分不开他曾自云:“宿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他的开南宗一派的萧疏清淡的水墨画也获得了后人极高评价。
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赞其画“清源寺壁上惘川图,笔力雄壮,曾见泼墨山水,笔迹劲爽”。
荆浩《笔法记》评王维画:“笔墨宛丽,气韵清高,巧象写成,亦动真思”。
王维以画法人诗,从“无定形的自然中抽象出美的线条、美的色彩、美的构图”,使其山水诗具有浓郁传神的诗画美。
首先是构图布局、空间层次上表现技法的借鉴,注重自然景物之间的烘托与映衬,使诗歌容易唤起图画般的具体印象。
王维早期诗《使至塞上》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便能见出绘画中面与线及圆的构图技巧,大漠、孤烟与长河、落日互相映衬,组成壮丽雄浑的主观全景图,显示了奔放的热情。
他的《终南山》一诗极善于处理景物从大小远近的关系主体性景物太乙峰高耸人云,而众山盘郁向东而至海,纵横映衬,气势磅礴。
尾联以人烟稀少衬托山之高远幽深,即“以小景传大景之神”,他常指示景物的方位与距离,以增强构图效果与画面感:“屋上春鸡鸣,村边杏花白”(《春中田园作》)、郭门临渡头,村树连溪口。
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新晴野望》)、“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江汉临泛》)。
注意景物的安排,就能增加景物的层次感与立体感:“山下孤烟远村,天边独树高原”(《田园乐》之一)。
在其景物的空间层次中,便显示出一种纵深感、立体感,显得画意盎然。
其次,王维山水诗极善于设色敷彩,所绘之景显得清新鲜润,给人以具体直观的审美愉悦。
“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惘川别业》)、“千里横黛色,数峰出云间”、“青山横苍林,赤日闭平陆”(《冬日游览》),这些经过艺术家慧眼与审美心理精选而绘制的山水图往往比机械的大自然的留影更富有灵性与吸引力。
他对色彩和光线的表现常常达到微妙无比的境界:“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山路原无雨,空翠湿人衣”(《山中》)。
前者将后院小雨中清润幽美的景色,借色彩感觉渲染出来。
静观之中,似觉苍苔绿意弥漫、浸润、扩展开来,产生绿色扑人、所向皆绿的瞬间感受。
后者更是通过绿色的凉爽感、湿润感,写出山中树木荫黯而难以名状的“空翠”,唤起人们身临其境的生命感动。
其诗中不少声色音画对举的佳句,更把诗中之画拓展成具有高度美感的“有声画”。
“隔墉风惊竹,开门雪满山”(《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过香积寺》)、‘旧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送邢桂州》)都写得有声有色。
后二句不仅写出光色的变化与转换,而且藏声物象.其妙无比。
日落时分,江湖水面泛起粼粼白光,折射着落日的余辉;汹涌的潮头铺天盖地而来,水面余光消失,一片苍青充天塞地。
排空而来的潮声,于青光弥漫天地之景中隐约可闻千姿百态的自然美景永远拨动着人们的亡弦,而奇妙的感受难以言传,王维却能曲尽其妙,千载以来,不能不令人折服。
其三,王维深谙景物间的辩正关系,不仅对各种景致的远近、浓淡、疏密、明暗处理得逼真传神,而且将动静之间的微妙变化、山光水色瞬间的美妙,栩栩如生地加以传达。
“山中一夜雨,树秒百重泉”(《送梓州李使君》),借远近景的视觉叠合呈现奇观。
树梢有重泉飞泻而下,一般难以想象。
只有在深山狭谷,经过隔宿一夜的雨,形成远处山泉百道,作为眼前几枝树的外廓,好似挂在树梢上,纳远于近方有此奇观。
“开畦分白水,间柳发红桃”(《春园即事》),自是色彩对比鲜明。
“大漠”两句则借几何图形间的映衬辩正关系,使几种景物的形象特征更加突酥。
然而在微妙的自然之景前,王维不仅有一双画家的眼睛,而且还有一种禅意的透视之眼。
“返景人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两句,刻画一抹斜辉射人幽暗的深林与青苔密会的瞬间美境,夕阳火红,青苔翠绿,色彩对比鲜明。
而转瞬即逝的“返景”给深林带来短暂的一丝暖意,又反衬出深林无边的、漫长的幽暗。
变动不居的瞬息之景终归于无边的永恒静寂,诗所表现的依然是王维典型的空寂幽静的禅境。
王维以其诗画艺术两方面的高度成就,促进了诗画艺术的融合。
晃补之说“右垂妙于诗,故画意有余”,刘士又道:“右承精于画,故诗态转工”,可见“无声之诗,有声之画,右垂盖兼而有之”且“并臻其妙。
还应该看到具有深刻思想的艺术家王维,使其诗画艺术在深层次上相通,“提供了诗画两种艺术形式在深刻的思想层面上相通的独特形态,而这甚至可以修正流行的对诗画关系的认识”。
三、王维山水诗的审美境界:形神兼似,思与境偕继承陶谢山水艺术而合其所长,开创出思与境偕的空灵意境.艺术化、具象化地呈现出人的心境,是王维山水诗的主要特色。
他不仅吸取了二谢精工刻画、注重实感之长,而且以禅人诗、从直感跃人妙想,得陶诗浑融完整的意境之妙。
这就使山水诗的创作从大谢的一味追求“形似”跨进到“形神兼似”的新阶段,从忽略自然本身存在的整体统一的灵气跃人物我两冥、思与境谐的境界。
王维山水诗“不仅以‘如画’见长,而且于中既见山水田园的精神,亦见诗人的情采风神”。
《渭川田家》那种农家的恬适,《山居秋螟》那盎然的生活情趣,《鹿柴》、《辛夷坞》那种清幽孤寂的感受,都是在如画的、形神具似的写景中,让人以景悟性见其神采,领略其丰富诗情的。
再如《竹里馆》:“独坐幽草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前两句写人的活动,后两句写景,合而观之妙境自出。
月夜幽林的外景如此静谧,景中之人如此安闲自得、尘虑皆空,在几分禅意中内情外景融合无间,浑然一体。
远离人境的竹林深处,天然自乐、幽静神妙的况味,特别富于意境。
禅宗重呈示、求直观的认知方式,促成了王维所代表的中国艺术精神的出现:注重通过对自然景象进行有意识的选择、截取、重组,营造空灵蕴藉的意境(就王而言主要是禅境),表达诗人的某种情感体验与人生旨趣。
其超功利、超知性的审美观照使物的泛化与人的物化,形成人情物态浑然无迹之状,体现了中国山水艺术以景寓情、离形得神、表现主体情志的本质特征。
就人与自然关系而言,王维山水诗使心与自然合一,创造出人天圆融的境界,也是禅宗美学的最高境界。
在他的山水诗中,禅念确实增添了山水的灵性、睿智及蕴藉之美,为他的诗歌意境美增添了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