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谈战国、西汉简牍遣策中所见之“亡童”与“明童”
李明晓
(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重庆北碚400715)
现已发表的遣策中有“僮”、“亡童”、“明童”三种,其中前二则材料中“僮”、“亡童”指随葬木俑似无异议。
(1)八,四戈。
(《河南信阳长台关1号楚简》2-028)
朱德熙、裘锡圭、李家浩先生(1995:126)认为“”即“明”的分化字。
何琳仪先生(1998:724)读作“盲僮”。
信阳一号墓出土木俑11件,简上所记“八僮”当在其中。
(2)九亡童:亓(其)四亡童皆缇衣,亓(其)三亡童皆丹䋺之衣,亓(其)二亡童皆紫衣,皆赤颈索(素)豙之毛□。
(《望山》2-49)
朱德熙、裘锡圭、李家浩先生(1995:126)指出:“此墓出土木俑十六件,头上有假发,身着绢衣。
简文所记九亡童当在其中。
”
(3)右方男子明童,凡六百七十六人,其十五人吏,九人宦者,二人偶人,四人击鼓、铙、铎,百九十六人从,三百人卒,百五十人奴。
”“右方女子明童,凡百八五人,其八十人美人,廿人才人,八十人婢。
(《马王堆·遣策》)
郑曙斌先生(2005:40)指出马王堆三号汉墓遣策简中的“明童”为“送死之童”,具有葬俑特征,并理解为“作为侯府家童,可能是模拟葬俑而出现在葬仪中‘人俑’”。
其主要依据是“遣策所记‘明童’与同墓木俑进行比较分析,发现并无多少共同之处”。
笔者通过实物分析,并与其他同类实物资料相比定,认为“明童”实际上还指随葬木俑。
战国楚简中“”多借做“盟”(9次),《包山》123有:“雇女返、场贮、竞不割皆旣。
”除上举例(1)外,《上博一·孔子诗论》7亦有一例“”用作“明”:“褱(怀)尔(明)惪(德)。
”因此,
“僮”即“明僮”。
而包山楚简3有“少僮”,简180有“少童”,二者即一事,故“明僮”亦即“明童”。
现在我们着重来分析“明僮(童)”、“亡童”与“盲僮”三者间的关系。
《吴越春秋·夫差内传第五》:“前园横生梧桐者,梧桐心空,不为用器,但为盲僮,与死人俱葬也。
”可见“盲僮”确为随葬木俑。
“明器”,古人奉死者为神明,故称专为随葬而制作的器物为明器。
《礼记·檀弓上》:“其曰明器,神明之也。
”郑玄注:“言神明,死者也。
神明者,非人所知,故其器如此。
”孔颖达疏:“故制明器,以神明求之不死不生不可测也,成善也,故为器用并不精善也。
”《仪礼·既夕礼第十三》:“陈明器于乘车之西。
”郑玄注:“明器,藏器也。
”《释名·释丧制》:“送死曰明器,神明之器,异于人也。
”也就是说“明器”是遣送死者的随葬用品。
因此,我们也可推断“明僮(童)”亦即随葬木俑。
我们先来看一看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104件木俑实物与遣策对照情况。
出土木俑分着衣俑(25件)、雕衣俑(4件)、彩绘俑(73件)、桃枝小俑(2件)四类。
其中着衣俑中有舞俑、乐俑17件,应在“四人击鼓、铙、铎”与“廿人才人”这二十四人中。
着衣俑中另有侍俑8件,小俑疑为守门吏,可能在“谒者四人”中。
雕衣俑、彩绘俑共77件,男性较多,为一般家内奴婢,应在“百五十人奴”与“八十人婢”中。
从上可见,出土木俑遣策所记大致相同,只是数量上远远少于所记“明童”856人。
另外,还有遣策所记驾驭车马109人、祭奠之鼎、送葬之车亦不见有出土实物。
在墓中随葬大量物品是秦汉时期丧葬的重要风俗,陕西咸阳杨家湾4号、5号墓出土步兵俑1800多件、骑兵俑580多件。
参考文献:
[1]傅举有.湖南出土的“俑”[A].湖南省博物馆.湖南省博物馆开馆三十周年暨马王堆汉墓发掘十五周年纪
念文集[C].长沙:湖南省博物馆,1986.109-115.
[2]何琳仪.战国古文字典-战国文字声系(上)[M].北京:中华书局,1998.
[3]河南省文物研究所.信阳楚墓[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6.59-60.
[4]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学中文系.望山楚简[M].北京:中华书局,1995.
[5]展力等.试谈杨家湾汉墓骑兵俑[J].文物,1977(10).
[6]郑曙斌.马王堆三号汉墓遣策之“明童”问题研究[J].考古与文物,2005(1):3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