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赵树理所写的是解放区封闭的农村,多是一些翻身农民的崭新形象,他们为争取自由而努力奋斗,是觉醒了的一代农民青年,他们身上有较鲜明的反抗精神;他的写作自始至终都以农村农民的思想变化,革命斗争为题材写作的.赵树理还是第一位在文学上成功地塑造了中国翻身农民形象的作家。
赵树理的小说数量不多,但就反映四五十年代解放区农村变革所达到的高度而言,在当时是十分杰出的。
本文主要分析作者笔下农村青年形象及其个性特征。
虽说赵树理的小说数量不多,但就反映四五十年代解放区农村变革所达到的高度而言,在当时是十分杰出的。
从他的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出解放区农村题材小说的大致面目。
表现农民的斗争,对农村封建落后的旧规矩的改造,热情歌颂农村在新时期焕发的新思想,以及表现翻身后农民的欣喜心情。
他的小说在刻画新旧农民形象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
关键词:赵树理小说农民形象老农民新人浅析赵树理小说中的农民形象一、顽固守旧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旧式农民形象。
赵树理自己说过:“我的作品,我自己常常叫它是‘问题小说’。
”“我在作群众工作的过程中,遇到了非要解决不可而又不是轻易能解决的问题,往往就变成了所要写的主题。
”如在《小二黑结婚》中重点塑造的两个落后的家长形象,即二诸葛和三仙姑。
二诸葛是一个善良却又十分愚昧懦弱的老农民,由于无力改变受欺压的痛苦境况,他迷信命运。
他以“命相不对”为由,阻挠儿子二黑与三仙姑的女儿小芹的恋爱。
而三仙姑是通过搞“下神”之类的迷信活动,来掩饰自己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这就是赵树理在小说中对建国初期的农村问题批评得最多的一点。
我认为,赵树理笔下的这三个形象最具代表性。
1.小丑式的假“仙姑”。
三仙姑的“下神”,是她觉得孤单,而又被“于福他爹”赶走了村里那些为她“作伴”的年轻后生之后的事。
而她把香案设起来之后,文中说:“青年们到三仙姑那里去,要说去问神,还不如说是去看圣像。
三仙姑也暗暗猜透大家的心事,衣服穿得更新鲜,头发梳得更光滑,首饰擦得更明,官粉搽得更匀,不由青年们不跟着他转来转去。
”对比赵树理给了三仙姑以辛辣的嘲讽。
她的“下神”,就是为了方便自身搞不正当关系,解决感情和生理上的寂寞。
她竟然利用自己的女儿“又团结了一伙孩子们”,“比当年的老相好更多,更俏皮。
”后来看出小芹跟二诸葛的儿子小二黑谈恋爱,为自己后半身考虑,就托东家求西家,给小芹找婆家,并找到了一位“当过旅长的退役军官”的有钱人。
小芹不听她的话,她就“神上了身”,说小芹跟“吴先生”是前世姻缘,还唱什么“前世姻缘由天定,不顺天意活不成……”其实骨子里还不是要把女儿推出家门,落得一笔丰厚的聘礼!这种畸形的性格是封建农村经济、文化极端落后和买卖婚姻制度的产物,它带有高度的典型性。
2.宿命者二诸葛。
二诸葛是受封建迷信愚弄的典型。
他的“抬手动脚都要一论阴阳八卦,看一看黄道黑道。
”“不宜栽树”笑话还不能使他悔悟,仍坚持以“命相不对”--而骨子里是因为三仙姑的坏名声来反对二黑和小芹的恋爱。
而在兴旺兄弟捆二黑后,二诸葛的表现是:“我知道这几天要出事啦,前天早上我上地里去,才上到岭上,碰到个骑驴媳妇,穿了一身孝,我就知道坏了……”其实,二诸葛的迷信本质上反映了他性格的懦弱。
因为无法与恶势力做行之有效的斗争,所以把一切噩运都推之为“命”,这是一种对生活的逃避,对黑暗势力的妥协退让,就是这种在农村普遍存在的软弱妥协,才使反动势力更加猖狂。
小二黑被捆时,二诸葛只能跪在兴旺面前哀求:“兴旺!咱两家没什么仇!看在我老汉面上,请你们诸位高高手……”后来三仙姑上门与他老婆打闹,“二诸葛一个人拉也拉不开,也再顾不上研究他的卦。
”最终,二诸葛的“天命”思想在自己儿子婚姻上被彻底打败了。
被区长批评后,回家又被老婆奚落了一番。
“见老婆都不相信自己的阴阳,也就不好意思再到别人跟前卖弄他那一套了。
”赵树理试图由二诸葛的改变向我们指出“神圣”的代表们对“天命”的本质,应该是认识比较清醒的。
之所以明知它的虚假还要念念不忘,只是要借阴阳八卦来掩饰他们的软弱,至少在二诸葛身上是这样的。
一切困难都是“天命”,而不是自己无能为力。
应该说,这种迷信的本质,就是鲁迅所指出的“阿Q”精神之一吧。
3.封建家长梅尼母子。
在《孟祥英翻身》一文中,赵树理向我们描绘了一系列农村封建“老规矩”,特别是针对婆婆和丈夫对媳妇的手握特权的教条:“娶到的媳妇买到的马,由人骑来由人打”“补衣服的布也不应向公公要”“丈夫打老婆,老婆只能挨几下躲开,再经别人一拉,作为了事。
”“丈夫打老婆是用不着理由的。
”“媳妇出门,要是婆婆的命令,总得按期限回来;要是自己的请求,请得准请不准只能由婆婆决定,就是准出去,也得叫媳妇看几次脸色;要是回来得迟了,可以打,可以骂,可以不给饭吃。
”并且在梅尼脑筋里,有个“媳妇样子”,“头上梳个笤帚把,下达两只粽子脚,沏茶做饭,碾米磨面,端汤捧水,扫地抹桌”以及“倒尿壶”,“见个生人,马上躲开”等等。
可喜的是,孟祥英并没有被“老规矩”所缚束终生。
作者在文中偏偏让她当了干部,并由她亲自带领妇女们把那些“老规矩”一个一个地打破了。
这种的时候,她的婆婆和丈夫只能够“两个坐到一块各人吸各人的嘴唇。
”孟祥英的丈夫更无能,“看看娘,低声说:‘这回可要闯大祸。
”这两个人的本质,其实也是无能。
无能于家庭管理,所以抓住“老规矩”,“老规矩”被打破了,只能“吸嘴唇”。
通过以上人物形象的展示,我们可以清醒地看到,封建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被推倒,新的政权建立了,封建的传统思想还将长期存在,他对旧中国走过来的农民有毒害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尤其在思想领域因受封建意识毒害而所做的思想斗争。
赵树理小说中还刻画了很多解放后的农民形象,可悲的是,这些农民即使在翻身后作了主人,其封建农民的落后性仍然根深蒂固,思想上的落后反而帮着残留下来的封建势力,造成了生产、生活上的极大破坏。
对于这一类人,赵树理在真实地刻画他们之中,饱含了像鲁迅先生的那种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情。
二、觉悟后的新型农民形象。
郭沫若认为《小二黑结婚》《李有才板话》有“新的天地,新的人物,新的感情,新的作风,新的文化”。
③《小二黑结婚》中的小二黑与小芹,《李有才板话》中的李有才,《李家庄的变迁》中铁锁,《孟祥英翻身》中的孟祥英,《小经理》中的三喜,《传家宝》中的金桂,都是新型农民形象。
他们有的在推翻农村封建主义统治的斗争中发挥了生力军的作用,有的在翻身后的新生活中显示了勇于开拓的才能。
对于这些农民的新人物,新力量,新思想,新现象,赵树理在他的小说中进行了热情洋溢的赞美,其方向大致可以从以下几点分析:1.同封建制度作斗争的代表。
《小二黑结婚》中的小二黑和小芹反对父母、反对金旺的斗争,不仅仅是追求自由恋爱和个人幸福的斗争,它联系着社会的思想斗争和阶级斗争。
它歌颂了农民中的先进思想对愚昧、落后迷信思想斗争的胜利。
赵树理运用这一对新形象,表达了新主题。
小二黑和小芹都是带着新人的形象出现在作品中的。
在恋爱婚姻的问题上,他们完全摆脱了封建迷信思想和传统旧观念的束缚,敢于大胆公开,理直气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和要求。
二诸葛给二黑收了一个八、九岁的童养媳,二黑不愿意,就直接地拒绝。
他对父亲说:“你愿意养就养着,反正我不要。
”小芹也不承认她母亲给也订的婚事,把彩礼扔了一地,说:“我不管!谁收了人家的东西谁给人家去!”当然,小二黑和小芹敢于为自己的命运而斗争,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有了新的政权。
二黑对小芹说:“我打听过区上同志,人家说只要男女本人愿意,就能到区上登记,别人谁也作不了主。
”这表明他们已经能自觉利用新生的政权,为自己争取合法的权利。
在他们身上,体现了新的时代精神,他们是解放区农民中的一代新人,他们的思想行为,甚至在今天的一些落后地方的婚姻上,也难能可贵的。
2.同封建权势不屈斗争的老农民。
《李有才板话》中的民间艺人李有才是农村那种受尽经济、政治上的剥削却较少受到精神毒害,用自己清醒的头脑与黑暗势力做斗争的老一代农民的典型。
他的家庭贫寒,无田无地,是个替人家放牛和看庄稼的无产者,孤身一人,却又乐观开朗,幽默风趣,对生活对世事洞察分明。
对农民兄弟感情深挚,对地主恶霸嫉恶如仇。
他利用手中的快板,说出农民心中的不平和反抗情绪,启发青年人的反抗意识,鼓舞他们站起来,同封建势力作斗争。
李有才实际上是当地革命的宣传者。
赵树理通过这一形象生动地概括出了农民中先进分子的反抗性格和思想智慧。
这一点上,赵树理走在同时代乡土作家的最前面。
虽然李有才以快板为武器,深刻、辛辣地揭露、抨击阎恒元的统治,成为“小”字辈的贴心人和参谋顾问,也成为恒元的眼中钉。
但须要提出的是,李有才身上也存在着受迫害给他的思想带来的局限性。
如广聚在“文地”的事被李有才揭短后,打发人把有才叫到村公所大骂了一顿,命令他“滚蛋”,“永远不许回阎家山来。
”李有才就只好搬出阎家出走。
而后一直没有再活动,一直到老杨到来,听到他编的快板,让人去找他,他才再次出场。
在这一点上,他同小二黑,小芹相比就缺少了斗争性。
在赵树理的笔下,李有才也只是一个对旧势力的批判者而不是推翻者,是对新生力量的支持者而不是真正的参战勇士。
这样的形象,才是一个真正深受封建迫害的老农民,也说明了赵树理严格的现实主义写作风格。
3.无私奉献,大胆改革的孟祥英。
《孟祥英翻身》一文中的主人公孟祥英当上村干部,有她个人能力出众的因素:“人家能说话!说话把得住理。
”但是,更主要的是靠村里人的推举和工作人员对她婆婆软硬兼施的作工作,她自己并没有努力去争取这个权利。
她很愿意从家庭迫害中解放出来,很愿意并且有能力为村里做事。
但这一点必须靠组织上去说服或强制她婆婆点头。
她自己当时还不能,或者说还不敢“私自”决定这种本来纯粹是个人的事。
也就是说,此时的孟祥英并没有自觉地和封建家长做斗争,她身上还存在着封建家庭妇女所普遍存在着的软弱性,受奴役的局限性。
但自从做了妇救会主任,孟祥英就组织妇女开会,领导妇女解放,“反对婆婆打骂,反对丈夫打骂,提倡放脚,提倡妇女打柴、担水、上地,和男人吃一样饭干一样活,要上冬学……”对婆婆的耽心,孟祥英“并不在意”,在党的工作员的领导下,工作开展得还很顺利。
在工作中,虽然有时也会“拿不定主意”,但孟祥英坚信把她从家庭牢狱中解放出来的组织。
身体力行,一心扑在工作上,最终干出了成绩,领导妇女完成解放自身,生产自救的斗争过程,并成为“自己带动又能推动别人的度荒能手。
”被公社选为“劳动英雄”,影响出了全村,“有个区干部的作用大。
”她的影响甚至带动了涉县七区妇女生产的积极性,使涉县产生了“特别多”的“女劳动英雄”。
从孟祥英这个原为封建家庭中的受苦受难者,默默无闻的妇女,后来翻身成为影响全县的女劳动英雄的经历中,赵树理清醒敏锐地指出,农村运动要深入,要加强党的领导和宣传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