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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的人格美及其诗歌的艺术美

屈原的人格美及其诗歌的艺术美 上 对于屈原的人格,在汉代曾有不同的评价。淮南王刘安《叙离骚传》论屈原说:“蝉蜕浊秽之中,浮游尘埃之外, 然泥而不滓。推此志,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司马迁在《史记·屈原列传》里引用了这段话。这是对屈原人格的极高赞美。对此,班固在《离骚序》里表示异议,他说:“今若屈原,露才扬己,竞乎危国群小之间,以离谗贼。然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强非其人,忿忿不容,沈江而死,亦贬 狂猖景行之士。”后来,王逸又批驳了班固的话,并赞颂屈原说:“今若屈原,膺忠贞之质,体清洁之性,直若砥矢,言若丹 青,进不隐其谋,退不顾其命,此诚绝世之行,俊彦之英也。”(《楚辞章句序》)这些说法,褒贬不同,但都有较大的片面性。刘安的思想接近老子,旨在淡泊无为,蹈虚守静。在他的笔下,屈原成了一个超然于世俗的高士。班固和王逸用儒家的道德标准衡量屈原,班固认为他不合乎中庸之道,只能算是狂狷之土;王逸认为他质性忠贞清洁,可以称得上绝世超伦。他们的观点不同,评价也不一样,但都没有对屈原的人格作出全面恰当的说明。 屈原是把自己整个生命溶入到诗里去了,他的诗真率地表现着他的为人、他的个性和他的气质。可以说他的人即是诗,他的诗亦如其人。透过他的诗,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在许多方面和我们有着共同呼吸、共同爱憎的人。在这篇文章里,我要将屈原的人格美忠实地描绘出来,像介绍自己的朋友一样把他介绍给读者。我希望,屈原的这样一幅画像,在今天能帮助人们向着美的境界飞腾。 一 独立不迁 “独立不迁”,是屈原人格美的核心。这四个字出自屈原早年的作品《橘颂》。《橘颂》前半赞颂橘树的美好品质,一开头就说:“后皇嘉树,橘徕(来)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后半借橘树寄托自己的人格,又说:“嗟尔幼志,有以异兮。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独立不迁”是贯穿全诗的主题思想。它包涵两方面的意义:一方面是对养育了自己的故乡的热爱与依恋;另一方面是在政治斗争中坚持原则、决不随波逐流的严正态度。屈原一生的所作所为,便是“独立不迁”的最好注释。他始终坚持自己的“美政”理想,屡遭打击,毫 不动摇。正如他在《离骚》中所说的:“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他也曾打算像战国时代一般土大夫那样周游列国,去寻找了解自己的君主。但是,对于自小生于斯、长于斯的乡土的深挚感情,使屈原不能他迁,最后只好身投汨罗,以死来殉自己的祖国和自己一生为之奋斗的理想。屈原的行为,的确无愧于他早年在《橘颂》里对自己的期许。 与“独立不迁”相联系着,《橘颂》还提出两条为人的准则:无求与苏世。《橘颂》说:“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一个人胸怀坦荡,不图私利,不干人,不屈己,才能顶天立地,保持独立的人格。正如洪兴祖所说:“凡与世迁徙者,皆有求也。吾之志举世莫得而倾之者, 无求于彼故也。”(《楚辞补注》)《橘颂》又说:“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必须头脑清醒,是非明辨,才能保持自己的独立而不至于随波逐流。无求与苏世浸透在屈原“独立不迁”的人格里,使之臻于更坚实、更完美的境地。 《渔父》的中心思想也是“独立不迁”。不过这首诗人多以为伪作。王逸既说是“屈原之所作”,又说是楚人追记屈原与渔父的对话,本来就自相矛盾。但司马迁在《屈原列传》中已采取它的内容作为事实来叙述,因此可以设想,这篇作品的文字虽不一定出自屈原之手,而渔父与屈原的问答却实有其事,屈原的答话可以作为了解屈原思想的可靠资料。渔父问屈原何以被放逐,他答曰: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渔父又问他:“世人皆浊,何不 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 其糟而 其 ?”他答曰: 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渔父和屈原的对话代表两种不同的人生观。渔父大概是一个逃避现实的隐者,楚狂接舆一类的人。他不满意社会的黑暗,但他的态度是与世推移,随波逐流。屈原则不然,他要保持自己的清高和清醒,不肯同流合污。这当然会陷入孤立,但他不怕孤立,决不为投合世俗而改变自己的态度。正像他在别的诗里一再表示的: 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 (《涉江》) 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终身。 (《涉江》)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所服。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离骚》)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离骚》) “独立不迁”的人格还表现为对于正直的追求与维护。在《离骚》里,他特别标出自己的嘉名“正则”;他批评那种“背绳墨以追曲”的行为,发出“伏清白以死直”的誓言。在《涉江》里,他表示“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在《抽思》里,他说“何灵魂之信直 兮,人之心不与吾心同!”在《怀沙》里,他又说“内厚质正兮,大人所盛。”这些诗句都表明,屈原的独立是要立得正、立得直。因此他很赞赏的“嫁直”,《离骚》说: 般婢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汝何博卷而好修兮,纷独有此持 节?① 这是女要劝告屈原的话,女要把综当作一个正直无私而惨遭杀害 的典型,来比喻屈原,劝告屈原不要走他的道路。从这里可以看出, 屈原是把腔引为同调的。《九章·惜诵》也讲到腔: 晋申生之孝子兮,父信谗而不好。行婢直而不稼兮,绍功用而不就。 吾闻作忠以造怨兮,忽谓之过言。 联系上下文可以看出,屈原对腔的妹直显然是同情和赞赏的。在 《天问》里,屈原很为的抱不平: 鸦龟曳衔,综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 施严 眩受吗龟的启发筑堤治水已有成绩,本应让他按照原来的意图以 达到成功,为什么天帝却要加刑于他?屈原对天帝发出质问,对综 加以颂扬,态度是十分鲜明的。 屈原对于眩的认识,不同于后家的正统观念。在儒家的典籍 中,鲸一直是反面人物。《尚书·舜典》和《孟子·万章上》都把他和 共工、骚兜、三苗合称为“四罪”。共工等三人被流放,谁的被逐于羽山,大概他是罪大恶极了。那么,眩到底犯了什么天条呢?《山海 经·海内经》说: 洪水滔天,鼓窃帝之息壤以湮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钦于羽 郊。 《国语·晋语》也说: 昔者般违帝命,通之子羽山。化为黄熊,以八千羽渊。 原来他的罪过就是违背天帝的命令,私自窃取了天帝的息壤去填 洪水,以拯救人类。这样说来,他简直是一个普罗米修斯式的英雄! 从屈原对这样一个英雄表示的同情与赞扬中,可以看出屈原自己 人格的崇高。屈原明知自己的结果会和综一样悲惨,但是他决不屈 己从俗,而始终保持着“独立不迁”的人格。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啊! 二上7来京 屈原不仅是一个热情的诗人,还是一个冷静的哲人,是一个理 性主义者,许多既成的事实,老辈留下的传统,都要经过他自己的 理性加以思考,然后决定取舍扬弃。大胆怀疑,大胆探索,追求真 理,热爱真理,是屈原最鲜明的个性特点。 《天问》一共提出一百七十多个问题,涉及天文、地理、历史、政 治等许多方面,集中地表现了他的怀疑精神与探索精神。关于“天 问”二字,历来解释不同。王逸认为“天问”就是“问天”,屈原借着问 天“以谍愤港,舒泻愁思。”洪兴祖说:“天固不可问,聊以寄吾之意 耳。楚之兴衰,天邪,人邪?吾之用舍,天邪,人邪?国无人莫我知 也,知我者其天平?此《天问》所为作也。”他们都以为《天问》像《离 骚》一样,是寄托忧愤之作。这种解释固然符合屈原作品总的思想 感情,但并不完全切合《天问》的实际内容。《天问》所提的问题其实包括两类:一类是知识性的,如“何所冬暖,何所复寒?”“一蛇吞象, 厥大如何?”另一类是政治性的,如“彼王纣之躬,孰使乱惑?何恶辅 橘,谗馆是眼?”那些知识性的问题是很难同屈原的愤想愁思联系 起来的。再从屈原发问的方式来看,也有两种不同的问法。一种属 于不明而问,如“增城九重,其高几里?”“东流不溢,孰知其故?”目 的在于弄清答案。另一种属于不解而问,如“比干何逆,而抑沉之? 雷开阿顺,而赐封之?”明明有现成的答案,屈原对它提出怀疑和质 问。那些纯属不明而问的问题,也很难说有什么谍愤的意义。王逸 和洪兴祖说《天问》整首诗是谍债寄意之作,未免失之笼统了。王夫 之《楚辞通释》的解释比较通达: 原以造化变迁、人事得失,莫非天理之昭著;故举天之不测不爽者, 以问增不畏明之庸主具臣,是为天问,而非问天。……抑非徒谍愤舒愁已 也。 王夫之认为天问是关于天的问题;天指天理而言,大自然的变化和 人事的得失统统属于天理的范围。这是很可取的。在我看来,《天 问》是屈原站在哲学的高度,思考宇宙和社会的规律,所留下的一 份记录。按照汉朝人的解释,“天”本有至高无上的意思,《说文》: “天,颠也,至高无上,从一大。”关于“一”,《说文》曰:“惟初太极,道 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屈原《天问》的“天”字也含有最高、 最初、最大的意思。《天问》就是对于统帅自然。社会和人生的最高、 最初、最大的规律的疑问。林庚先生说:《天问》问的是“开天辟地大 自然的历史”和“上古各民族的兴亡史”。③这是很有见地的。这样 理解,我们才能懂得屈原写作《天问》的真正用心,并从中看出屈原 博大深途的怀疑精神和探索精神。 《卜居》是不是屈原的作品还有争论。我个人相信王逸的话,是 “屈原之所作也”。退一步说,《卜居》即使不是屈原所作,那作者“离屈原必不甚远,而且是深知屈原生活和思想的人。这在研究屈原 上,不失为很可宝贵的资料。”“ 《卜居》也是一篇问题诗。“卜居”二字的意思是通过占卜来决 定自己的去从,如蒋群《山带阁注楚辞》所说:“居,调所以自处之 方。”它以第三者的口吻,写屈原被流放以后心情十分烦乱,不知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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