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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姆嘉通的《美学》

鲍姆嘉通的《美学》鲍姆嘉通(或译鲍姆嘉登)(Alexander Gottlieb Baumgarten,1714-1762),德国启蒙运动时期的哲学家、美学家,是一个在美学史上必须提及的人物,正是他促成了美学这门学科的成立,因此之故,他被赋有了“美学之父”的崇高令誉。

不惟此也,他在《美学》等著作中所提出的一系列美学思想,对此后的美学界同样产生了重大影响,同样值得我们关注。

一生平与著作鲍姆嘉通,1714年7月17日生于德国柏林,父亲是卫戍部队的虔信派(Pietist)布道牧师,育有七子,鲍姆嘉通排行老五。

这是一个宗教氛围浓郁的家庭,受此熏染,鲍姆嘉通虔诚信教。

在他过世之后,他的学生梅耶尔(Meier)为他写作的传记中,几乎将他描绘成了一个圣徒。

而他的兄长西格蒙德·雅克比·鲍姆嘉通(Siegmund Jacob Baumgarten,1706-1757)后来成为哈雷(Halle)大学的神学教授。

鲍姆嘉通年龄不大父母即双双离世,虽则如此,他还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在一个名为马丁·乔治·克利斯特高(Martin Georg Christgau)的教师的指导下学习,学习内容包括希伯来语、拉丁语,他对拉丁诗歌以及诗学颇有兴趣。

此后,他进入当时处于普鲁士统治之下的哈雷大学学习哲学。

那时的哈雷大学正是莱布尼茨(Baron Gottfried Wilhelm L e ibniz,1646-1716)理性主义哲学的中心,鲍姆嘉通师承莱布尼茨派重要人物沃尔夫(C.Wolff,1679-1754)。

他后来的美学思想正是建立在莱布尼茨和沃尔夫的哲学基础之上的。

1735年,21岁的鲍姆嘉通以《诗的感想:关于诗的哲学默想录》(Mediationes Philosophicae de Nonnullis ad Poema Pertinentibus)获得博士学位。

在该论文中,鲍姆嘉通第一次使用了“Aesthetic”一词,在此,这个词意为“感性学”。

此后他留校任教,讲课期间他有意地将纯粹哲学与诗学结合起来。

由于1740年普鲁士发动了对奥地利的战争,他转赴法兰克福大学担任教职,开始讲授美学,并再次使用了“Aesthetic”一词。

他的讲义提纲名为《一切美的科学的基本原理》,该讲义是由他的学生梅耶尔根据讲课笔记以德文写成的。

鲍姆嘉通以此为基础,进行了扩充润饰,用拉丁语写了出来,并将其命名为“Aesthetic”。

1750年,该著述作为第一卷出版,全卷约400页,第二卷的部分书稿也已印制完毕。

不幸地是,鲍姆嘉通身染肺病,卧床不起了。

病痛的折磨让他身心俱疲,无力执笔,被迫中止了《美学》第二卷的写作,这个未完成稿最终在1758年出版。

在该书的短序中,鲍姆嘉通以近乎悲怆的语调写道:亲爱的读者,如果你是强者,你会注意我、认识我,最后会爱我,你从我和他人那里懂得命运。

病魔来回折磨我足有八个年头,看来无法医治。

必须及早地习惯于很好思维。

如今,我要做些什么,的确,我不知道作为一个男子是否这样做。

(克罗齐:《鲍姆嘉登的〈美学〉》,《外国美学》第2辑第472页。

)1762年5月26日,不足50岁的鲍姆嘉通结束了他作为哲学家的一生。

在克罗齐看来,鲍姆嘉通是一个“充满热情和信念的人”,“在美学史中是一个可爱和值得回顾的形象”[1],“是真理的严肃和不带偏见的探索者,是为数寥寥的几个过着简朴的研究生活,性格坚忍不拔、英勇无畏的学者之一;这些人构成了德国的精神力量,其中出现过伊曼努尔·康德”[2]。

鲍姆嘉通一生著述颇丰,除了《诗的感想》(1735)和《美学》(1750,1758)之外,还有《形而上学》(Metaphysica,1739),《伦理学》(Ethica philosophica,1740),《‘真理之友’的哲学书信》(Philosophische Briefe von Aletheophilus,1741),《实践哲学》(Initia Philosophiae Practicae. Primae Acroamatice,1760),《自然法》(Jus Naturae,手稿由学生整理后于1765年出版),《哲学概论》(Philosophia generalis,手稿由学生整理后于1770年出版)等。

鲍姆嘉通的《美学》分为两大部分,即“理论美学”和“实践美学”,其中的大部分章节是根据前人经验探讨艺术创作的规则问题,对后人而言已然过时,加之该书以拉丁文写成,文字晦涩难读,更由于美学在鲍姆嘉通之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这就使得他的《美学》受到关注的程度不高。

1932年,克罗齐在写作《鲍姆嘉登的美学》一文时,开篇即讲叙了自己寻求鲍姆嘉通《美学》的不易,他在几十年里翻阅了各种书目,跑了多家古书店,最后才花高价在一个书商那里辗转购得。

他还多次游说德国出版商重版《美学》,他们的回复每每令他沮丧。

由此亦可见出《美学》所受之冷遇。

在长时期内,《美学》没有被译成其他文字。

直至1983年,德国的迈纳(Meiner)出版社出版了《美学》的拉丁语德语对照本,该版本为节译本,国内由文化艺术出版社所出的中译本即据此译成。

[3]虽是节译,不过基本囊括了其中的重要篇章,我们可以借此把握鲍姆嘉通的美学思想。

二作品内容(一)美学:研究感性认识的科学在古希腊就对人类的心理功能进行了知、情、意三分,这种分类方式沿用至今。

其中,“认知”的方面受到了最大程度的关注,在古希腊就创立了逻辑学对其专门进行研究,同样,研究“意志”方面的伦理学也已在古希腊出现,而研究“情感”的美学却姗姗来迟。

直至18世纪的德国,在莱布尼茨—沃尔夫的理性主义哲学的影响下,美学问题才第一次被置于哲学体系的有机构成中加以考察。

终于,沃尔夫的门徒鲍姆嘉通,以一名哲人的洞识与勇气,提出了美学学科的建立。

上文提及,鲍姆嘉通在1735年的博士论文《诗的感想》中,最早应用了“美学”(Aesthetic)一词:“可理解的事物”是通过高级认知能力作为逻辑学的对象去把握的;“可感知的事物”(是通过低级的认知能力)作为知觉的科学或“感性学”(美学)的对象来感知的。

[4]“美学”的拉丁语为“Aesthetic”,汉语直译为“伊斯特惕卡”,意为“感性学”。

即希腊语的Asthetik,源出aisthetikos,意指感知、感觉。

在《美学》“导论”部分的开篇,鲍姆嘉通开宗明义地对美学这门学科进行了界定:美学作为自由艺术的理论、低级认识论、美的思维的艺术和与理性类似的思维的艺术是感性认识的科学。

在此,鲍姆嘉通对美学下了一个总体的定义,即美学是研究感性认识的科学。

此前,感性认识一直处于遭受贬抑与打压的不利境地。

理性主义是古希腊哲学的主流,也是中世纪、文艺复兴和启蒙时期哲学的主流。

它高扬理性的作用,认为惟有理性才能认识事物的本质,从而通达真理,而感性认识是靠不住的。

柏拉图持此观点,笛卡尔也同样这样认为。

笛卡尔将人的感性认识视为一种低级认识,认为它们是一些混乱的感觉,源于动物性精神的骚动。

人的感性经验不可信任,它非但不能帮助人们建立正确的理性认识,反而是造成理智混淆的根源。

唯有依赖自身的理性能力,才能获得真正的认识。

“笛卡尔哲学的数学化以及认知的理性化,将无法用普遍法则衡量的感性认识对象排除在外。

笛卡尔声称审美认识所具有的价值判断是主观任意的,而非系统性的,从而将其拒之在外。

”[5]此外,基督教传统一直拒斥肉体以及感官欲望,主张禁欲,在宗教改革之后的十八世纪,禁欲主义在新教伦理中更是占据主导地位。

它们同样对感性认识以及肉体享受持坚决的抵制态度。

对鲍姆嘉通产生决定性影响的莱布尼茨,提出了认识的“连续性”原则,认为人的认识由是一个由低级到高级,渐进发展的过程。

他将认识分为四种:一是模糊的、含混不清的认识,这种认识最为低级,它黑糊糊的一片,既没有形象,也没有表现形式,梦中的意识就属于这一类;二是若明若暗、不明了清楚的认识。

它可以认识和区别各种现象,却又不晓得道理,不能理智地给出定义;三是明确的、清晰的认识。

这种认识可以给事物下定义或作出科学说明,比如可以用金子的定义去区别真金和假金;四是充分的、直觉的认识。

这种认识能认识事物的全部特征,清楚了解一个概念中所含有的元素,并对它们集中概括,并作出最完整的评述,因而也是最完善的知识。

这四种认识组成了一道阶梯,从模糊、到混乱、最后达到明晰,从“黑暗王国”上升到了“光明王国”。

莱布尼茨将艺术与审美视为第二种认识,属于若明若暗、不明了清楚的认识,或是“明晰而混乱的认识”(clear and confused cognition)。

这种认识如镜花水月,我们能感受到其存在,却又难以穷形尽相地言示出来。

莱布尼茨虽然也贬低感性认识的地位,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他已提到了审美的问题,并把审美限于感性活动,将之和理性活动对立了起来。

发展至此,对感性认识的专门关注呼之欲出了。

经由鲍姆嘉通的工作,美学终于建立了起来,它和研究认知或理性认识的逻辑学,研究意志的伦理学三者,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科学体系。

鲍姆嘉通甚至将逻辑学视为美学的大姐。

[6]我们看到,鲍姆嘉通在将美学确定为研究感性认识的科学的同时,又以四个方面给以说明。

首先,美学是自由艺术的理论。

如何理解自由的艺术?这就需要对艺术的分类史略作考查。

在古希腊,艺术曾被分为“自由的艺术”(artes liberales)和“粗俗的艺术”(artes vulgares)两种,这种分类是以艺术的制造过程是劳心还是劳力为标准的,反映了希腊人以劳心者为高的实况。

按照希腊人的理解,几何学与天文学都属自由的艺术。

中世纪将艺术区分为“自由的”和“机械的”两类,“此时自由的艺术被认为都是优秀的、原本的艺术,也就是未加任何形容的艺术,意即自由的艺术。

七种自由的艺术是:逻辑、修辞学、文法、算术、几何、天文学以及音乐(包含音响学)。

”[7]可知,除音乐之外,其他所谓自由的艺术,在我们今天看来,都是科学。

这种情况在文艺复兴时期有了变化,随着艺术家地位的提高,人们自觉地意识到绘画、雕塑、诗歌、建筑等门类理应在艺术中占据一席之地。

到启蒙运动时期,美术(fine arts)的概念逐渐深入人心,查尔斯·巴多认为“美术”包括音乐、诗歌、绘画、雕刻以及舞蹈五类,人们普遍接受了这种观念。

因此,鲍姆嘉通所使用的“自由艺术”差不多已是今人所理解的艺术了。

同时,他把自由艺术纳入到了感性认识的领域,这与前人(如高特舍特和博德默尔)将艺术限定于理性活动的观念相比,有了一个突破。

其次,美学是低级认识论。

低级认识即感性认识,相应地,高级认识即理性认识。

在莱布尼茨—沃尔夫哲学中,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有高低之分,他们同样高抬理性认识贬低感性认识。

而在鲍姆嘉通看来:对于想以美的方式进行思维的人来说,较为重要的、而且是自然地发展起来的低级认识能力是不可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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